曹氏一怔:“难道民妇带错了药材?”
“错是没错,可这一把药材里,一半都是假药。”夏娆随意翻了翻,便道。
“不可能……”曹氏急急要辩解,她铺子里是有假药,可那些都是卖给普通人的假药,今儿来燕王府,她是特意挑了真药来的,难道从江家采买的这部分‘真药’,都掺和了假药不成?
夏娆朝温太医的药童招招手:“你来瞧瞧,这些药材里,是不是掺了假药?”
小药童将信将疑的上前来,看了看,又一一尝了尝,才皱起了小眉头:“这些药大部分是真的,但的确混杂了不少足以乱真的假药。”
“不可能啊,这些药材都是从江家的药材行里采购的真药,怎么可能还混着假药。”曹氏急得直起身来要去查看。
夏娆看了眼阿蛮,阿蛮会意,一脚将她踢开,冷哼:“混账东西,你这骗人的勾当都做到燕王府来了,你是不想要你这脑袋了!”
曹氏是真的被吓住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起来:“王妃饶命,民妇当真不知这是假药啊。”
“你既是卖药的,怎么会辨不出真假?”夏娆说罢,吩咐阿蛮:“你现在立即把她送去官府好生查查。”
“不……”曹氏立即哀求,若是由燕王府的人将她送去官府,她哪里还有命可活。
曹氏看了看冷着脸的燕王妃,又看看一眼认出药材的夏娆和仿佛快死了的温太医,这才哭着道:“民妇铺子里的确卖一些假药,但今儿的药,民妇当真不知其中有假。”
“你的意思是,其中的假药不是你混进去的,而是别人陷害了你?”夏娆问她。
“这……民妇……”
曹氏脑子飞快的转着,阿蛮却又是一脚:“吞吞吐吐,你还想隐瞒什么,想让我把你一家子都送去大牢不成!”
“民妇不敢隐瞒,这些药材都是从江家的药材行买的,江家会把假药和真药分开卖,这些民妇的确是当真药买来的,王妃,民妇当真不知有假啊……”
曹氏是真的吓傻了,哭着语无伦次的把话儿都抖落了出来。
温太医身边的药童都傻眼了,江家明码标价卖假药?江家可不但负责宫廷内的药材供应,江大人还是四品的光禄卿,掌管着皇室的膳食采买供御,都是入嘴的东西,江家怎么敢作假!
燕王妃也震惊了下,旋即便镇定下来,让人把曹氏拉下去关了起来,又跟夏娆道:“旁的事你不必操心了,先治好温太医再说。”说罢,起身就往外去了。
江家跟文姨娘之子联姻,早就是燕王妃心里一根刺,如今竟抓着江家这么个把柄,燕王妃怎么可能放过?
想到这里,燕王妃压抑许久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夏娆看着她眼带喜色的离开,也暗自松了口气,从曹氏送来的药里仔细挑了真药出来便让阿蛮去煎药了。
一碗药下去,温太医便又吐出一口黑血。
药童急了:“夏神医,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了。”温太医吐完这口血,便觉筋脉通畅,好似堵了几十年的淤血,终于在此刻吐出来了一般。
“温太医没事便好,往后好忌酒,这药方温太医拿去,持续用上半月,应该就能除根了。”夏娆将写好的药方给他,又朝他略一屈膝:“昨儿是我一时心急,才对众位太医出言不逊,还请您见谅。”
温太医听到她这番话,竟是笑了起来:“夏姨娘快请起,想不到老夫活了一把年纪,心胸竟还不如夏姨娘开阔,实在是惭愧。”
夏娆见他是个明事理的,就更加安心了,因为还有事儿,要托他去办呢。
“温太医您太客气了。”
“哪里,夏姨娘医术精湛,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诣,是我等狭隘了,老夫可否托一回大,敢问夏姨娘师从何处?”温太医起了身,看向夏娆的眼神里,已经只有钦佩。
夏娆早已经编好了理由,浅笑道:“师父是我一次偶然遇见的高人,师父他老人家喜欢云游四海,淡泊名利,断断续续教了我几年后,就不知所踪了,还请温太医见谅。”
温太医当然能理解,高人都是有几分怪脾气的,便道:“是我唐突了,此番得蒙姨娘所救,又得姨娘相赐药方,如此恩情,有机会,老夫一定相报。”
温太医离开燕王府后,便连叹数声。
小药童担心问他:“师父,您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温太医回头朝王府内看了看,又低头瞧着夏娆送他的药方,才扶着小童子道:“我们现在立即入宫,若是那位贵人能帮一帮夏姨娘,咱们也算是报了这个恩了。”
等温太医一走,曹氏供出江家卖假药的消息便很快传到了文姨娘耳朵里。
文姨娘刚染好指甲,听到心腹红缨的话,手微微一顿:“你说,是夏姨娘让人去的吉祥药铺?”
“是,奴婢查过夏姨娘身边那丫环阿蛮,她兴许就是前阵子总在吉祥药铺闹事的那小乞丐,便是她先发现了吉祥药铺作假的,这一回,夏姨娘怕是借着温太医的事情,故意牵扯出了这桩事。”红缨道。
“我原本只以为她聪明,没想到现在竟是聪明过了头,小小一个妾,居然想把江家也牵扯进来。”文姨娘卸下身上那份慵懒,起了身便要往外去,可走到门口,却想起什么般,道:“去把库房我那条云锦海棠的长裙拿来。”
红缨明白文姨娘的意思,浅浅笑起来:“奴婢这就去。”
夏娆这厢刚回到清晖园,将早已冷掉的暖手炉扔在边,便捧着热茶去炭火盆子边坐着了。
阿蛮跟进来,瞧见她这安逸模样,道:“您真的觉得那温太医会帮您给那位贵人牵线搭桥?”
“嗯。”夏娆淡定应声,却是高高翘起嘴角,以前在夏家的半年,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起码京城里有哪些个贵人,或是跟贵人有牵连的人,她也都打听过,温太医便是其中一位。
若是能搭上那位贵人的线,她在燕王府的日子肯定不会如此艰难了。
“对了,阿蛮,下午我要盯着小公子和藏书阁的药,怕是无暇出府,你替我出去一趟,将银票交给城南元宝药馆的老板。”夏娆从匣子里拿出那张唯一的百两银票,递给阿蛮道。
阿蛮看了看她,挑眉:“你想买下那铺子?”
“对。”
“不需要一百两。”阿蛮嫌弃道:“那铺子我曾去过,铺面极小,柜台老旧,位置又差,您就是盘下来,也挣不到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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