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见她如此懂事贴心,也安心了不少,这才打发了她下去。
等夏娆离开时,还听得燕王在跟燕诀道:“本王瞧她,比凌南烟不知好了多少,你母亲那里,本王会替你去说情。”
走在抄手游廊里,灰蒙蒙天空中飘下来的细雨落在脸上,有些凉意。
院子角落的芭蕉叶,绿油油的,一侧的美人蕉也开得正艳,夏娆看着这芭蕉许久,才被迎面而来的人,打断了思绪。
燕珺儿会出现在这里,夏娆根本没想到。
“你这只金丝雀,还真是凉薄无情。”燕珺儿一身乌黑色的绣白色撒花的长裙,发髻上簪着白色的珠玉,眸色清冷。
她直直朝夏娆走来,带着迫人的压力。
可夏娆这一次,没有再逃避她。
“是你杀了刘氏母女。”夏娆问她。
“你不该感激我吗?”燕珺儿反问。
夏娆嘴角扬起薄凉的笑:“我一开始,以为你不过是为情所困,因爱生恨,却不知道你当真会让你的手沾上鲜血。”
燕珺儿嫣红的唇瓣讽刺勾起,幽幽走到她身侧,看着她,道:“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
“你恨我,仅仅是因为我得了世子爷的宠爱吗?”夏娆问她:“你把我当做了情敌,还是当做了对手?”
燕珺儿面色微寒。
夏娆见她不回答,只朝她微微行了礼,便走了。
“听闻你的好姐妹楼小姐很快就要嫁入秦王府了。”燕珺儿朝她道。
夏娆脚步微停,回头看她。
燕珺儿却只淡漠的笑:“下个月,我就会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侧妃。夏娆,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我也不屑将你当做我的对手,我只是要告诉你,背叛我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四小姐至今都不知是谁将你的心思透露了出去,如此可悲,我也不会怨怪四小姐了。”夏娆回以一笑,径直而去,只留下燕珺儿独自愤懑。
回到院子,夏娆方才的气势就松了下来。
她独自坐在秋千上,晃晃荡荡。
夏嘉宁从远处跑过来,将手里的点心递给她:“姐姐,吃糖糖……”
看着夏嘉宁单纯的模样,夏娆呼了口气,才笑起来,将他一把搂在怀里,带着他一起荡起秋千来。
院墙外。
燕诀听到澜沧的消息,过来时,就听到了院子里的笑闹声,许久不曾见她笑得这样大声过了。
“爷,这次宴会的事,当真不与姨娘说吗?”澜沧问。
“不必告诉她。”燕诀道。
澜沧还想说什么,燕诀却转身走了。
澜沧无法,只得将话都咽了回去。
阿蛮远远瞧见燕诀的身影离开了,这才过来告诉了夏娆。
夏娆听后,也很平静,只是静静的问阿蛮:“养一批军队,最要紧的是不是粮草?”
“姨娘怎么忽然问这个。”阿蛮不解。
“因为我觉得有点儿生气。”夏娆浅浅的笑:“明儿一早,叫张妈妈领着小豆跟华章入府见我,我有事情吩咐。”
夜里,燕诀又出去了。
夏娆安静睡过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见了张妈妈。
小豆和华章知道夏娆的真实身份时,两人几乎一夜没睡,直到真的确定他们这个主子,真就是堂堂燕世子的那位宠妾。
“你们过来一下。”夏娆将做夜写下的纸,给了华章。
华章扫过,眼神缩了下,看向夏娆:“姨娘要我们拿出所有银子,去买断临靠近秦王封地的粮食?”
“秦王封地地处靠北,粮食产量极低,每年的粮草军需都要从南方采购,但南方的粮草,是一半由朝廷管着,另一半,则是挂着大将军杨忠的关系,秦王乃是谨慎之人,势必不会派人大批的屯运粮食,所以你们过去,只管出钱,不管是老百姓还是朝廷,一定都会乐意。”夏娆道。
“您要改行做粮食生意?”小豆问。
张妈妈想着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抬头看了看夏娆,轻声道:“姨娘是要让秦王不好过。”
“一年的粮食而已,还不足以让堂堂秦王殿下不好过。”夏娆靠在椅子边,略带着几分邪气的,道:“我是要逼秦王的人,出来闹事。”秦王不得安宁,燕珺儿也就别想闹起水花,这样,只要云染护着楼子溪,楼子溪就不会出事了吧?
华章仿佛明白了夏娆的意思,道“我曾听人说过,秦王手底下有一员猛将,也是整个北地秦军中,除了秦王妃以外,最受推崇和最有能力的将军,但此人除了行军打仗以外的事情,都十分难以容忍,时常发怒且蛮横。”
夏娆没想到华章也会关注这些,这些事情,其实还是当初她听蒹葭说的。
华章见自己没猜错,就更加知道夏娆的目的了,道:“主子放心,这件事,小的会办好。小的虽然当初只是在书铺里做活儿,可南来北往的都是客商,小的认识一些人,也知道他们做事的办法,您给小的一个月时间足矣。”
夏娆见华章主动接下这个活计,而且他还不似小豆和张妈妈一般的惊愕跟胆怯,反而十分的从容镇定。
夏娆想起来,初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从容的。
“好,交给你去办。”
打发了张妈妈一行人离开,夏娆便嘱咐阿蛮,遣人去一趟小豆曾说的老家调查了。
因为夏家一家三口,忽然就这样亡故了,京城里要找夏娆麻烦的人,一时也没了机会,因为根本没有任何借口能请她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