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若是母妃知道,是你害死了我大哥,你觉得你还能活几日?”
夏娆心思微微一动,略带着几分讶异的看她:“莫非四小姐一早就知道大公子会自尽?”
“那是他的罪孽……”燕珺儿嘴角勾起丝讽刺。
夏娆看着燕珺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起了身来预备转身。
燕珺儿以为她怕了,淡笑:“你若是不想死,可以求我……”
夏娆没理她,只去里间找到了燕萧当初写的信,交给了她:“你该如此憎恶的,恨不得将魂魄都碾碎的,我想,该是太后。”
第95章 可怜之人
信的内容,是燕萧给柔福的自白,也是他打算在死后,让夏娆交给燕珺儿及燕王妃的信,自然也说清楚了一切。
在太后决定要带走燕珺儿的时候,燕萧曾将这件事跟燕王妃说过,也跟太后说过,可她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忽视,仍旧带走了燕珺儿。
燕王妃是偏心,而太后,是权衡之下,把燕珺儿培养成了如今开始反噬燕王府的人。
夏娆瞧见燕珺儿神色已有松动,准备与她说说太后的事,谁想下一秒,燕珺儿直接将这信撕了粉碎,才扔在了地上,漠然起了身。
“你以为这三言两语,就能让我原谅你们吗?”
夏娆见她已然是入了魔,知道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当年这桩事,只怕不是一两条命可以熄了她心头怒火的,她要的是整个燕王府的命。
燕珺儿踩着地上的碎屑,端端走到夏娆跟前,望着她,笑:“三哥给你几分颜面是,你才是得宠的夏姨娘,他若不喜欢你了,你就只是个卑微如尘土的妾。夏娆,我燕王府的事,就凭你,也妄图来掺和吗?你配吗?”
夏娆瞧着她迫不及待用自己的盛气凌人,妄图让自己露出卑怯难堪之态,嘴角淡淡噙着笑意:“若四小姐非要与妾身论规矩,那妾身才是嫁入燕王府的人,而四小姐如今,是秦王府的人。不谈身份,妾身也不打算管四小姐是不是甘愿做仇人的刀,但世子爷是妾的夫君,若是有人要害他,妾身自然会坐视不理。”
“如果你认为伶牙俐齿就能救人,那你且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先救了你自己。”燕珺儿冷笑一声,提步便往外走去。
夏娆也没有去追,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离开,轻声道:“大公子说,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四小姐。在他曾经住的地方,给四小姐留了东西,若是四小姐还认他这个哥哥,便去看看吧。”
燕珺儿脚步微微僵了僵,却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等她离开,迎春才俯身将地上的碎屑全部收集了起来。
阿蛮瞧着陷入沉思的夏娆,问她:“姨娘,四小姐当真会对燕王府下手吗?那里到底是她的家……”
“对她来说不是吧。”夏娆看着燕珺儿萧索的背影离开,道:“当年燕王和燕王妃,都各自为别的事,而任由她被带走,独自受太后折磨到如今,我想燕王可能到现在都还知道她跟太后在西山,过的是什么日子。”
阿蛮想着疼爱自己的爹娘,再看看燕珺儿,也的确觉得有那么些可怜了。
但可怜归可怜,现在的燕珺儿极其危险,夏娆能做的,不但是尽快送燕萧离开,而且还要将这件事,通知给燕王。
但燕珺儿吃了秤砣铁了心,是绝不可能再改变主意的了。
“已经安排好了吗?”燕珺儿泡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池里,想到今日夏娆的那番话,又犹豫了一下,直到外面传来秦王妃的声音,她才狠狠拧了下眉头,没有任何迟疑的令人下去办事了。
当夜,江郁就到了大牢来。
大牢里光线昏暗,虽然聂夫人暗中托差役照顾些燕朗了,可江郁来时,燕朗也只是睡在一堆干草上,破衣烂衫的,整个人都憔悴的厉害,所幸如今正值盛夏,夜里大牢里也不会阴冷。
看到他这个样子,江郁心疼极了:“小公子。”
听到江郁的声音,燕朗这才翻过身来:“你怎么来了这儿?”
“我是来救你的。”江郁擦了擦眼泪,哽咽的看着他:“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杀人,聂大人会还我清白的。你那禽兽哥哥,你也别伤心了,死了正好。”燕朗反倒是安慰她起来。
不过大牢里吃的寡淡,一点点荤腥燕朗都嗅得到,闻到江郁提来的食盒里的香气,燕朗立即笑道:“是吃的吗,正好我饿了。”
江郁连忙将食物给他,可见他吃的狼吞虎咽时,眼泪又扑簌流了下来。
“小公子,你再熬这一夜,明儿你就能出去了。”江郁望着,不舍的想要去抱他。
燕朗瞧着差役们都在,没好意思,便佯装黑脸呵斥她:“我吃饭呢。”
江郁的手一僵,脸也微微发白,勉强挤出个笑,才跟他道:“小公子,你以后会记得我吗?”
“你傻吗,十年前大黄刚到我家时,我都记得,何况你一个大活人了。”燕朗笑了笑,咬了口滋滋冒油的大鸡腿。
“那就好。”江郁浅浅一笑:“我去看看文姨娘。”
说着,她要出去,可走到一半又忍不住回头。
燕朗看她拖拖拉拉的,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怎么,想替我坐在这满是大老鼠的牢里不成?”江郁娇气,燕朗说这话,就是故意吓唬她的。
可江郁不但没被吓到,反而认真的点了点头,眼底还含着泪。
燕朗一直没明白她这眼泪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这碗里的饭都不那么香了。
江郁一路到了关押文姨娘的牢门前,却没有进去。
文姨娘瞧见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郁儿,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托你的福,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被我的亲哥哥送到了卫国公的床上。”江郁的唇齿都在颤抖着,她看着文姨娘,只有恨。
恨她生而不养,恨她擅做主张。她的一辈子,都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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