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中的办公地点被人抢走,哪怕报复了回去,邓麦也还是气了好几天,直至接到胡少峰的消息。
“怎么着,不错吧?”同一幢大厦,迅驰地产楼下,二十一楼一处面积将近五百平方的场地,整体偏靠南边的窗口光照充足,格局通透。比起邓麦原本看中的那边,这里不论面积光线和硬设都显得更胜一筹,胡少峰非常得意:“先前那家公司扩大规模集体迁走了,我听说消息立刻就帮林总定了下来,这地方风水不错,用来做起步过渡没有更好的了!”
他一早听说祁凯找人截胡林惊蛰租赁合同的事儿,今早早会过后肖驰告诉他下头空了处场地,他便立刻积极地亲自安排起来。这当中一是看不惯祁凯的跋扈嚣张,第二也觉得肖驰难得关注这种需求是有心缓和和林惊蛰之间的关系。
事关两家公司的和平,他哪里敢懈怠,因此介绍时在林惊蛰面前反复为肖驰邀功,就差当面提出让两人握手言和了。
肖驰静静地跟在旁边,除了一直盯着林惊蛰外,倒是看不出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来,有时候胡少峰夸得过头了,他便皱着眉头轻轻咳嗽一声,示意对方注意分寸。
林惊蛰当真挺满意这处地方,几乎瞬间就敲定了签约意向,邓麦和胡少峰跟写字楼的部门负责人离开后,肖驰还一本正经地站在窗边朝外看风景,背着手挺直脊背,站姿宛若标枪,手指不轻不重地拨着那串捏在手里的珠子。
林惊蛰站在他身后,先是左右看看,见屋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人看到这边,偷偷伸手勾了一下对方背在背后的手指。
肖驰的手指停了,回过头来垂首静静地看他。
林惊蛰的手指从他的手掌到手腕撩拨了两下,索性顺着他的衣袖钻进去贴上了对方比他温度高得多的皮肤。
肖驰反手抓住他,将他凉凉的正在捣乱的手掌捏紧在自己的掌心里。两人借由身体的遮挡偷偷牵着手,林惊蛰突然之间竟莫名感到自己尝到了一种甜意。
肖驰专注而锋利的视线盯着他,沉声道:“不要闹。”
林惊蛰驱散开心头翻涌着的那一波一波莫名的情绪,他没想到肖驰会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并帮助自己。活了两辈子的年纪,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和任何人求助,冷不丁在遇上困难时被人这么默默地关心一下,心里真是暖的不行。
他目光黏糊糊地落在肖驰的嘴唇上,忽然有一点踮起脚亲吻对方的冲动。但周围都是人,他只能将这股冲动忍耐下来,笑着小声道:“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
肖驰盯着他的表情,捏了捏他的手,顾忌身边有人,声音也压得很轻:“下次扎祁凯轮胎,别自己找人,让胡少峰去找。”
林惊蛰挑眉道:“什么轮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肖驰锐利的视线中带上了些许笑意,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两人朝办公区域看了一眼,默契地松开交握的手,一前一后朝办公室僻静的另一处方向走去。
林惊蛰才走到柱子后头就被肖驰抓住胳膊拽了过去,腰上被一双铁臂紧紧搂住,他抬手迅速环住对方的脖颈,启唇迎接那张火热的嘴唇。
被热意彻底包围的瞬间,他舒适得从鼻息喟叹出声,肖驰搂紧了他,几乎将他抱得双脚离地。两人毫无保留地唇齿纠缠,林惊蛰手指穿梭进肖驰的发丝里。双方虽然只是炮·友关系,但他破天荒地想要撒娇一回,亲吻结束后,他埋首在肖驰颈窝里不满意地张嘴啃咬,无理取闹地挑毛病:“你头上摩斯打太多了,一点儿也不好摸。”
脖子上那些微的疼痛微不足道,肖驰任由他啃咬,一手抽出林惊蛰的上衣下摆探进去,轻轻抚摸。
林惊蛰抱怨了一会儿就安静下来,静静地贴在他的怀里,没一会儿又挑毛病:“手上出汗了都。”
肖驰便垂首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闭着的眼睛,林惊蛰这才略微满意了一些。
直到邓麦和胡少峰回来,两人分开,林惊蛰才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次居然没起什么反应,肖驰除了头发乱了一点外,也同样仪容整洁。就好像刚才双方那个吻真的就只是一个纯粹的,不包含任何性·暗示的吻而已。
他有一些惊,他意识到肖驰可能真的比外表看起来柔软许多,两人现如今严格说来只是炮·友,连他自己都很默契地不去寻求帮助,对方没有任何义务为自己解决难题。
可祁凯带来的负面情绪居然真的就被这样轻易驱离了,因为一个他从未想过会给自己提供帮助的对象。
那种被包围和保护的安心感还萦绕周身久久不散,林惊蛰虽然理智,但仍然控制不住感到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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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祁凯显然不是轻易愿意收手的人,原本他只想保持己方的优势一边倒地全面打击报复林惊蛰,后来虽然被报复了回来且损失惨重,他心中的怒气却只增不减。
从竞标会看上的地块无人竞标到现在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都敢当面给自己没脸,其中落差实在太大,这个场子要是不找回来,往后他在燕市就没法混了!
在听说自己出手之后林惊蛰仍旧弄到了一处条件优越的办公场地后,反观自己被砸得稀巴烂却因为群南海关路子被阻断没办法送出去维修,几乎形同废品的爱车,祁凯气得简直整晚整晚睡不好觉。
双方虽未撕破脸,但两看相厌互相使绊子的关系也差不多了,林惊蛰便意识到祁凯这人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这边宽宏大量不想彻底翻脸,那边反倒自以为占据上峰嘚瑟了起来。
办公室简单布置了一下挂上始于地产的招牌,变更信息之后开始正式招聘,祁凯大动作不敢弄,恶心人的小招数却层出不穷。他这样好的脾气,也好几次被搅合得无比烦躁。好比当下,邓麦挂断电话后沉默良久,抬头无奈地朝他摊开手:“说是已经入职,不来面试了。”
他说的是几个之前联系好要来始于地产面试的求职者,约定好下午来,却突然来电说临时找到了其他的工作。
偌大的办公区域空空荡荡,内里只有林惊蛰和邓麦两个人,第一批员工的招聘势在必行,否则之后的三角地开发工作中那些基础而又琐碎的工作势必会让人十分头痛。可眼下和后世那个应届生找工作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不同,人才的匮缺是整个商界私企管理者们共同的难题。愿意放弃国企或者机关单位进入私企工作的优秀人才本就不多,邓麦好容易联系到几批,但总是前后脚就被别人挖了过去。
第一次邓麦还以为是巧合,后几次觉得不对询问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到不对。
这些放了始于地产鸽子的求职者们去向未免也太巧合了,十有**都被吸纳进了齐清地产。
林惊蛰闭上眼睛,双手交错撑在下巴上,面无表情。
邓麦却知道他能听到自己的话,缓缓道出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情况:“齐清地产的薪资待遇开得太高了。第一批基础员工我们刚开始预设的月工资是一个月三百,这几天增加到四百,这已经是业内非常高的待遇了,但齐清地产给前几批人开出的价码是一个月八百,特殊岗位甚至能开到一千二。”
八百、一千二。
林惊蛰听得笑出声来,他们前前后后联系了将近二十个人,齐清地产几乎全给包揽了过去,还开出这样的高价。这年头哪怕是时代集团这种大企业里,也没听说过基础岗位人员工资能超过四百的,其余工厂之类的地方无疑更低,齐清当真是下了血本。
也不知道这笔钱是他们给的还是祁凯给的,倘若是齐清掏的,那按照他了解的江恰恰那尿性,现在估计已经心疼得快死了。
“一直招不到人也不是那么回事啊。”邓麦气愤过后,还是忍不住担心,“林哥,咱们要不然也……”
也跟上齐清地产的标准提高员工待遇,至少得在二中路项目开展之前招募到一批人手才行。
他话说到一半,却被林惊蛰抬起的手给打断了。林惊蛰仿佛是在思考,片刻后睁开眼睛,平静地问他:“我记得燕市新的地产招标会快要开始了?还有多久?”
这话题转变得太快,邓麦闻言楞了一下才回答:“还有一星期左右,您之前不是不参加吗?”
这次招标会是竞拍形式的,一共七块地,几个月之前就放出介绍了,邓麦当时拿回来一份,还跟林惊蛰感叹燕市短短几个月之间飙升速度快到了有些可怕的地价。林惊蛰那时看完了七块地的介绍之后,便明确告诉他不用准备提交招标资料。
邓麦那之后就将这次招标会抛到了脑后,林惊蛰现下却突然问起,还让他将之前已经收起来的地块介绍重新翻出来。
那玩意儿已经被丢到不知道哪里了,邓麦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翻腾出来,摊在林惊蛰的桌上。一共七块地,两块热门的在城北,另外几块则四处分散着,很难分析优劣,面积却都很大。
比之上一回闹出腥风血雨的地王竞拍会,短短几个月功夫,燕市的地价早已经翻涨了将近一倍,业内评估的价格也越来越不保守。七块地中有一块尤其大的,面积足足达到四十八万平方的位于城南市郊的2号荒地,由于地块太大,甚至还被猜测最后的竞拍金额恐能超过八千万。
林惊蛰凝视这块地良久,城南五黄山,林惊蛰对这里印象深刻。
这里现如今还是一块与城南市区繁华的地块截然不同的荒郊野岭,但几年之后,那里却已经建立起燕市最最著名的火葬场。只因为旁边的五黄山山坡平缓,风水温和,正是最最上等的一处坟地。
上辈子林润生死后,就被葬在这里。
坟地和火场风水温和不假,但建立之初,周边几处已经将要开发完全的楼盘很是惊天动地地闹了一把。还没交房的业主闹腾着要求退款,和开发商扯皮互撕,又是拉横幅又是闹事儿的,搞出的动静在几年后仍有余波。总之林润生去世那一年,五黄山周边的房价整体都比燕市其他版块的楼盘低了至少百分之二十,且一二手房的交易量少到可怜。
业主们倒是想卖呐,可有谁会愿意买这瘆得慌的地方?
“准备竞拍材料和资格证明。”静默良久后,在邓麦茫然不解的注视下,林惊蛰放下介绍书,点了点2号地的内容,沉声开口,“意向书里就写二号地,准备好之后尽量交上去。”
邓麦闻言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只当林惊蛰突然发现了2号地里的商机,赶忙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对了,林哥,现在祁凯那边这个状况……咱们的意向书是不是走个路子,保密一点?”
“不用那么麻烦。稍微保密些可以,适当的时候也能泄露些消息出去。”林惊蛰微微一笑,转头看他,满脸都是他搞不清内容的耐人寻味,“我还怕他不知道呢。”
对祁凯这种一直嗡嗡乱飞的恼人苍蝇,忍无可忍,也该来次狠的了。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