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休提了。」周侗的身影背对着这边,摆了摆手,「高太尉交代的事情,已做到了。」
「啊,那宁、陆二人真的已经……」
「老夫尚有另一件事,要托陆虞侯转告太尉大人的,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是。」
周侗乃是天下第一人。性情傲岸。
自见面起,对於自己这些人的态度便并不好。陆谦几次被他打断话语,也不以为怪。拱了拱手这就过去,在周侗身体侧后停下了。周侗背负双手。望着夜色里的沉默了片刻,终於开口道:「汴梁城中,那高俅之子自号花花太岁,看上的女人,都是你代为掳去吧?」
陆谦微微一愣。
「林冲与你本是好友,但花花太岁看上他的妻子,也是你代为设计,是吧?」
陆谦看见周侗转过身来,眼神如虎一般的望着他,拱着手,脚下已经下意识的想退出一步:「在下……」
「无耻之人!」
周侗挥掌拍下,那一瞬间,陆谦脚下想动,手臂想要举 �6�7�6�7起去挡上一挡,但一切都未能变成现实,在众人眼中,周侗扬起手掌往陆谦的头顶轻飘飘地拍了一下,陆谦身躯一震。
「……岂能留你。」
话音落下,陆谦的身体跪下去,然后砰的倒下。不远处陆谦的两名跟班看得牙关打战:「你、你……你杀了……」
「文英、福禄,将他们杀了,处理一下。」周侗整了整衣袖,背负双手转身离开,福禄身形未动,名叫文英的中年妇人一甩手,两只飞镖便插在了两人的脑门上,周侗停了停,转过头来,人影已经倒下: 「哦,这陆谦已死之事,尽量莫要让人知道,莫要宣扬。」
福禄拱手道:「是。」交代完这个,周侗飘然离去。名叫文英的妇人倒是偏了偏头:「杀了太尉府的人,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主人又何必特别吩咐。」她 �6�7�6�7的名字叫做左文英,与福禄原本都是周侗的仆人,后来两人已结为夫妇。
福禄道:「方才林师弟来过,让师父打走了。师父眼下已经见到这陆虞侯,自然不能容他再回去害其他人,只是让林师弟知道大仇未报,许能有些动力。」
左文英摇了摇头:「你将那林师弟说得不错,我却瞧不上他,家破人亡了,也只知上山为匪!这等性子,岂能说是男儿!」
福禄叹了口气:「师父也是如此说的。」树林之中将屍体以麻袋装了,混上石头沉下湖底,一面弄,他一面将林冲拜见周侗的过程说给了妻子听。又不禁有些唏嘘。
「唉,林师弟自小习武,武艺练得好,其实是个无甚慾念之人,只是外逆横来,突遭厄运。主人他虽然说得不错,见林师弟如此性情,也有磨砺之意,只是这番磨砺,一般人未必受得住了。他这番离开,必是心灰意冷,能不能活尚属难说,若能将师父后来的那番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或许还能活得下去一些……」
「他被逼到这等程度犹不能自悟,若只是说些话,又能帮他到何处,就算有所领悟,也不是自己的!我看啊,你性情就是有些婆婆妈妈的。」左文英一抿嘴,摇了摇头,「若照我看,你根本想得岔了,最重要的,你根本没想到过。」
「嗯?」福禄皱了皱眉,看着妻子。
「因为他乃是周侗的弟子!」左文英将一直麻袋踢进湖里,扬了扬下巴,目光睥睨,斩钉截铁,「他是天下第一人的弟子!岂能整日里自怨自艾,要他人去哄去劝!他是主人的弟子,习了主人的武艺!遇上这些事情,又岂能退缩软弱,那样他死了又有何可惜的!谁没有遇上过难事,你我没有吗?当年我的家人,可不也是死了!他是周侗的弟子,便该知道遇上这事做什么都可以,躲起来都行,就是不该去当匪!他是周侗的弟子,大是大非,为何不能要求得多些!整日里想着大是大非,不忘道义,整日里又想着逼不得已,做着恶事!都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那要死便死吧!哼! 」
福禄看着趾高气扬说话的妻子,逐渐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果然……是你最知师父个性,我确实想得岔了。无怪大家都说你是巾帼不让须眉,我的性子却是有些软了,像师父所说的,心中没有刀,这也不好……」
他对妻子做着这检讨,听他夸奖自己,虽是夫妻多年,妇人的脸上却也微微红了起来,好在黑暗中倒也看不清楚。
「你心里有刀的,此事我知道便行了。」过得片刻,又加一句,「师父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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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悄然过去,第二天上午,更多的人陆续过来,宁毅处理着如何扫荡竹溪、安平一带的计划,间或去看看红提。到得这天中午时分,周侗主仆便从仪元县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前,却像是跟红提说了些什么,令得红提有些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