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谏哪里知道祝繁心里所想,只知自己现在正在被忤逆,身为男人的尊严跟父亲的威严被眼前这个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祝谏彻底怒了。
“孽障!”他怒骂,严词厉色,“什么叫我没管过你?!我未管你,你这些年是如何活到现在的?!我教你知书教你识理,不是让你来忤逆我的!”
如今已是亥时,平日里这个时辰基本都是各自在各自的屋子里准备休息了,夜深人静的,父女俩呛声的声音显得格外大。
原本这个时候曹春花是应该劝说的,但她实在是太想看祝繁的笑话了,所以就走到门边拉着祝华看热闹。
但转念想了想,曹春花还是拉着祝华上前,对祝繁说道:“繁儿,你别这样,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你懂事些,你这样会让他不好受的。”
“你闭嘴!”
曹春花的话才说完,祝繁就扭头冷冷地看着她,“这是我跟我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不就是想说我不懂事吗?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别以为她不知道,就是这个女人时常背着她跟祝芙在她爹面前给她们上眼药,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繁儿,你……我……我……”
曹春花的眼儿顿时就红了,一双杏眸不过瞬间就泛起了示意,水盈盈的,有意无意地朝祝谏看去,那模样看起来要多委屈便有多委屈。
祝谏怒不可遏,当即怒道:“混账东西!谁准你这么跟你二娘说话的?!如此这般,当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是吗?!”
平时温和斯文的先生,发起火来也足以让他的学生胆寒,只可惜的是祝繁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学生。
只听她一声冷笑,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我爹,自然想如何变如何,可是爹,你得想清楚了,你对得起我娘吗?别忘了,我不是你一个人的女儿,也是娘的女儿。”
祝谏不会打她的,他不敢。
他最爱面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门面蒙羞,若非跟她走得近的是祝韶风,他也会觉得她是在给他脸上抹黑,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今天,若他当真对她动了手,村里明天就会有人说他看婉柔不在就不疼自己的女儿这样的话,所以祝谏是绝对不会动她的,哪怕他再气。
祝谏扬起了手,“你!”
“你打!你打!”祝繁在他扬起手的那一刻抢在他前头上前一步,逼得祝谏不得不后退。
祝繁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眼眶红红的,她道:“我自认从小到大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知道你挣钱养家不易,所以从来都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跟姐听着便是。”
“你抱祝华,逗祝钰,我跟姐就只有站在一边看着份,你们才是一家人,我跟我姐就是外人,我说什么了?闹什么了?!”
顿了顿,她朝红着眼的曹春花看了一眼,继而自嘲一笑:“今天,你便为了她要打我,你为了后娘要打我,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得起我那早早便死去的娘吗?对得起将我们托付给你的周婉柔吗?!”
最后的几个字让祝谏抬起手的动作彻底僵住了。
周婉柔,祝繁那早逝娘亲的闺名,人如其名的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打小与祝谏一起长大,后来似是顺理成章地便在一起了。
在这之前,祝谏不过一个家中一贫如洗的穷小子,是周家一直帮衬着父母早逝的他,最后还把女儿嫁给了他,才使得他有了今天。
周婉柔没有因他是个穷小子就嫌弃他,周家尽管家中也并不富裕,却是同周婉柔一样从未嫌弃过他半分,甚至还把家中仅有的银两拿出来让他去参加乡试。
便是这一点,让祝繁觉得她爹是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她是没见过那个名叫周婉柔的女子,却从她那一本本写着祝谏名字的草纸上看到了这个女子是真的深爱着祝谏。
可是这个男人呢?
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佳人意。那个女人,便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葬送了她的一生。
祝谏怔住了,扬起的手僵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他如何都想不到他的二女儿有一天会在他面前这般地提及已故之人的名字。
婉柔……他的婉柔……
祝繁想笑,但这次却没有笑出来,她伸手一把将曹春花跟前已经被眼前的情况愣住的祝华拉到两人跟前。
“爹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华儿喜欢韶师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让我嫁给韶师兄,祝华怎么办?难不成将来的某一天你还能让我跟她共侍一夫不成?”
别说嫁的人不是她喜欢的了,就算是,她也容不得跟别人共侍一夫,更别说这个人还是祝华,光是想想她就觉着恶心!
祝华没料到祝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把她给扯出来,心里紧张,心思转得飞快,当即便红了眼一副胆怯的模样看着祝繁。
“二姐,你……你干什么啊?!我……我……我什么时候说喜欢韶哥……韶师兄了?明明……明明今天是你跟韶哥哥在……在私会!”
第七章 上山,祝华的挑拨
话说完,祝华自己先把嘴给捂住了,一副说漏嘴的模样,而她的话让整个屋里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
祝谏的怒意在听完祝繁方才的那番话后明显在慢慢熄灭,不想却被祝华的一句话给重新点燃了。
“你……”
“你、说、什、么?!”
祝谏的神情冷成了冰,没等祝繁把话说出来便开了口,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吐出了四个字。
曹春花一脸惊讶,那双本就大的眼睛就差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她看看怒火中烧的祝谏,又看看无语的祝繁,当即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繁儿,你……你妹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今日当真跟韶风私会?”
都说看戏的不闲事儿大,有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曹春花就是典型的这种人。
听听,私会?这个词是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如果真想平息这件事,明白人是不可能把这个词再说一遍的,这分明就是火上浇油,怕事儿闹得不够大啊。
“孽障!你……你竟然……”祝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祝繁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祝繁一把甩开祝华的手,甚是可笑地看着祝谏,说:“怎么?爹你不会就这么信了这小丫头片子的话了吧?”
好,很好,不管前世今生,她果然都是跟祝华不对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