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堂堂狐族之王,整个狐族相貌最佳,本事最佳,狐品最佳的王!这丫头,竟然还想拿他的皮毛去卖!
真是气煞他也!他不高兴了!很不高兴!他不要看到这丫头了!
越想,狐之亦心里越是气哼哼,挣扎的动作也更激烈,让祝繁险些就真的没抓住。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儿呢,”祝繁拽着小狐狸的两只前爪,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
狐之亦闻言抬眸,没好气地瞪着她,心里的别扭却在看到那双笑弯了的眼睛时不过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好了,不逗你了,”祝繁安抚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后颈,“我只是没想到你真能听懂我说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有灵性的,不气了,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跟着刚见面的小家伙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不自觉地就这么亲近起来了。
狐之亦本就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他怎会不知小姑娘本性善良,只是现在的他好生纠结。
他为狐,生性放荡,之所以会选择幻化成原身除了好藏身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般的形态能减轻他每年一次的不定时的情发。
若非这回的情发好巧不巧的发生在本该是他跟她相遇的时间,持续时间又比往年的长外,他哪里会将两人相识的时间延后至此。
废了那等劲儿才解决那些麻烦的人和事回到这里,他便恨不得日日跟这丫头在一起,也好早些让她许下心意。
但眼下即便就算是他想化成祝弧与她相识,身体却也不支持,贸然接近,只会让他的情发时间加长,更甚至极有可能做出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情来。
若真如此,届时怕是追悔莫及。
想着,狐之亦一狠心,抬起爪子便要趁着小姑娘不注意的时候跳下去,不想小姑娘竟又快他一步,抱着他将他放到了地面。
狐之亦不解,抬头用那双好看的眸子瞧着她。
祝繁见状轻笑,弯腰摸它的头,说道:“不知道你从哪来又是什么品种,但既然连我这种外行人都看得出你的不菲,旁人必定也能瞧出,我虽喜欢你,却是不能就此束缚你的自由,去吧,记得藏好些,千万别被其他人给碰上了。”
村里的那些猎户是遇上就不会放过的,也是这座山上前几年的确出现过野兽食人的事,不若这里早就被他们那些人给占了,哪里还有她的藏身之处。
狐之亦本是想走的,但听到小姑娘用他朝思暮想的声音说出这番话,他却不想离开了。
他想,或许便以这副姿态跟她一段时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此也省得日后小丫头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被吓着。
至于他的老毛病,以这样的姿态再以他的能力,忍下来应该也是可以的,他……
“主上,切勿掉以轻心,”黑凌以千里传音之术将自己的声音传到自家王上耳中,道:“主上忘了,白日里你险些便将祝姑娘……”
“闭嘴!”狐之亦同样以千里传音之术回道,却是未再训斥黑冽半句。
没错,方才是他一时冲动了,竟然想着就此跟了这丫头下山。
白日里情发的程度还算轻的他便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来,若真就此跟了她下山,他实在不能保证在朝夕相处之下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举措来。
一番天人交战后,狐之亦咬紧牙关不再去看祝繁,毅然转身朝洞口走去。
祝繁不知小狐狸心里的挣扎,只看它一步一回头,心中不免柔软,甚至起身将小家伙给送到了洞口,并嘱咐了好几遍,直到小家伙那火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转身回了洞内。
回到洞内坐回石板上,祝繁内心竟莫名升起一股失落感,甚至好笑地摇了摇头,她放眼看了看洞中,哼了一声道:“都怪你,到现在还不来,害得人家对着一只狐狸都能想起你来!”
他名祝弧,与“狐”同音,她觉着好生奇怪,为何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儿,但就是这个名儿为她抹去了数个夜里的恐慌,温暖了她内心的寒意。
听村里人讲,祝老爷子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只身外出跟了途径他们村的人从商,这一走便是四十年。
春去冬来的,村里的人老了走了,新生孩儿一个接着一个,四十个春秋过去,当年那些反对祝老爷子外出的人所剩无几,就连他父母也在这四十年里相继西去。
当年,也就是辛庚十三年的这年夏天,祝老爷子携家眷荣归故里,面对物是人非的故乡,已年过六十的祝老爷子连着好几日伫立村口,不发一语。
而她,便是在那个时候遇上祝弧,遇上了她的三叔。
记忆里,三叔体弱多病,身上随时都带着一股药香,但毫无疑问的是,三叔是他们村里最有才华,样貌最俊朗的男子。
之所以会叫他三叔,是因为祝老爷子家在村里的辈分本就高,她爹叫祝老爷子一声叔,自然跟了那人同辈,他又在家排行第三,三叔之称也就这样出来了。
三叔比她大上十岁,认识时他便已然二十五了,村里的男子们像他这个年纪时几乎都已经成家,甚至孩子都能上私塾了。
但三叔却是只身一人。
他是家中老幺,据说出生时祝老夫人难产,孩子险些就夭折了,又加上祝老夫人在怀他时被自家的丫鬟给用了手段,导致三叔在娘胎里就带了一身病,以至于二十多年来一直都得靠吃药维持着他的身体状况。
也正因为如此,祝老爷子对他才格外的偏宠。
初相识,懵懂无知,便是为了一睹祝老爷子家的富贵风采,趁夜色翻墙进了他家,却不想好巧不巧的……
“啊!不想了不想了!”
祝繁脸颊发烫,羞恼地捧住自己的脸倒头就躺在了石板上翻来覆去,心道:他的身子什么的,她才没有看见呢!
几乎整夜,祝繁的梦里都是那个人的影子。
他笑时,蹙眉时,看书时,弹琴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她情不自禁地在睡梦中勾起唇角,然她却不知在她入睡后有个人也在洞里伴了整夜。
这丫头,睡着了也不安生。
……
翌日,祝繁醒来便觉着自己果然还是在这里才能睡好,尤其昨夜。
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她就忍不住抿嘴笑,但眼瞧着天就快亮了,祝繁就算想在这儿多待也不得不收拾着东西准备下山。
这是她重生后才形成的习惯,不管多晚睡,总能在卯时刚到便醒来。
打着哈欠,祝繁在那一堆藏着她秘密的杂草上又洒了些土才拿着她的工具往洞外走去,洞中还隐隐浮着好闻的桃花香,祝繁没多做追究,只当是那个男人身上的香的残留。
这次,她把她的大砍刀和油灯换了一个地方藏,从后山山脚出来祝繁径直往老太太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