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自然感觉到了来自他的那股无形压迫,但他却未表现丝毫,顶着身上的不适迎上那双眼,“大人言之有理,我等此番下来便是传达神王旨意请大人天上天一叙。”
“不好,”男人在雪刚说完这话便抬起修长的手指晃了晃,笑着说:“小雪,说谎的孩子可不是好孩子。”
说罢,那根手指轻轻一勾,藏于雪身上的那个物件便端端落入他手。
“困神盅,”狐之亦无视那被他的灵罩困住的气极的雪,把玩着那不足以拳头大小的玉盅,笑言:“这玩意儿,该是有五百年不曾见了。”
困神盅,顾名思义,便是能将神族之人困住的玩意儿,这玩意儿有自己的口诀,只有由拥有神王之力的神王才能让其听令。
而照着眼下这情形看,这玩意儿上头可是刻下了神王珞黛的神谕,如此一来,持有困神盅的人只需念下口诀便能启动神谕将犯事的神族人困住。
狐之亦记得,上回见它的时候还是神王柒穗时代,时间过得可真快,柒穗都死了五百年了,而他,还活得好好的。
笑了笑,狐之亦将那困神盅对准了面前两人,问:“你猜,孤可知晓盅诀?”
盅诀便是启用困神盅的口诀,除神王交代外,无一人知晓,且每使用一次,它都会发生改变,继而再次变得只有神王知晓。
然而现下,雪却不敢冒险,看了看盅口所对方向,他谨慎道:“大人这是为何?吾王不过是感念大人除恶有功,特命吾等二人前来邀约,大人何需为难吾等。”
狐之亦笑而不语,把玩着困神盅,好一会儿才笑着开口说:“珞黛,可真是个顽皮的孩子,用这困神盅来便想困住她王叔,你觉得,她有几个胆子面对神堂列祖列宗?嗯?”
轻挑的尾音上扬,像极了他那微勾的唇角,然那双眼里的冷色却让雪心惊,“王叔……?”
狐之亦笑看着他,颔首,遂又觉着不对,摇了摇头说:“算下来,孤王是千年前跟你们先代神王结拜的,如此珞黛便得唤孤王皇太公了,太老了,孤不喜。”
他说得轻巧,跟自言自语似的,然雪听着却头皮发麻,如何也想不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件事。
一千年前正值神王宸青掌管天下事,这么说来,眼前这人是跟宸青结拜的?!
“哦,孤忘了,”狐之亦眨了眨眼有些懊恼,“宸青当年给孤神牌放哪儿来着?那东西不归还神族便无法斩断孤与神族的羁绊,这困神盅,就困不住孤王啊……”
没错,那时确有神牌为证,除了证明他是神族人的神印外,那枚神牌则是他跟神族连着血亲的证据,也是让神族之王动他不得的保证。
这,是他当年答应接手狐宫换来的免死神牌,只是这免死神牌至今一直没有发挥其作用,毕竟他还没闲到动不动就犯事儿让人要命的地步。
雪看着男人的那张丝毫没有懊恼之色的脸,如遭雷劈,他如何也未想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个身份,即便是神王珞黛也得唤其一生王叔。
这……这简直……
就在雪震惊之时,眼前忽然飞来一物,他反射性伸手接住,正是方才被那人拿去的困神盅,只是上头隐匿的神谕却不见了。
雪诧异抬眼,不想正撞进那双狠戾冰冷的眸子。
“回去告诉珞黛,孤王杀蛇姬不过是闲来无事找些事做罢了,她若聪明,便最好收起那点小心思,至于你……”
雪身形一顿,见其目光在他怀中之人身上,雪当即侧了侧身将人护在怀里。
见状,狐之亦轻笑一声,道:“放心,孤不会要其性命,晓你二人情深,所以,孤特意为你二人牵了长情线。”
“长情线?”雪直觉不好,凝眉警惕地望着他。
狐之亦但笑不语,眉眼处尽是温和,摆了摆手,他重新躺下,撑着头道:“孤累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再同他说了。
“你……”雪抱着人气白了一张脸,不想到嘴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袭来的灵力赶至洞外,再也进去不得。
试了好几次皆徒劳,不得已雪只好放弃,将困神盅重新收至怀中抱着莲返往天上天。
待外面的人再无气息,狐之亦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眸中光华一现,嘲讽又冰冷。
雪莲二王会出现在这里他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珞黛当真无知到了这等地步,竟是真让雪王拿了那困神盅来拿他。
呵,他为何会以灵兽之身拥神族之位,千年来大多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不过也不怪他们不知,此事牵扯出神族秘事,便是珞黛也全然不知,其他人又何以晓得。
何况,他与宸青可不是什么结拜兄弟,而是……
“王上,祝姑娘上来了。”
黑蛟的声音打断狐之亦的思绪,蹙眉起身,问:“她上来作甚?”
假道士男人来了,那丫头还有心思跑这儿来?而且上回怪物出现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此了,这回……
想了想,狐之亦屏退黑蛟,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祝繁本是没想过要上来的,但眼下有了“陈义”这么个大师在,那些人的胆儿也大了,原定萧九单独上山,祝繁暗中跟上,其他人在山脚等候变成了大伙儿都要跟萧九上山。
祝繁没有阻拦,萧九自然也没有说不让他们上来的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得避免让那些人看到被她写在洞里的那些东西。
眼见成功便在眼前,她不能在此时徒增麻烦,只是她才走到山洞附近便下意识蹙了蹙眉,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气让她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等到轻手轻脚地走到洞内往内探头时祝繁就愣住了,她总算晓得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种感觉会这么熟悉了,敢情这回她跟某人的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就是在这里!
“你……你你怎么在这?”祝繁看着那毫不客气躺在那块石板上的人,说话都结巴了。
然而,她的问话并非得到回答,只见那人一只手枕在脑后,平日里顾盼生姿的眸子正阖着,掉在石板边的衣袖微动,全然一副睡着的模样。
祝繁狐疑地思考了片刻,然后更加放轻了脚步走到石板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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