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谏的话让二老顿时喜笑颜开,连连点头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秦氏更是乘胜追击,说:“那依晋之看,是不是找个日子把这聘礼下了,也好早日将二人的日子定下来。”
“娘,”小丫头拧他的肉了,狐之亦虽觉得无关痛痒,却是不得不开口。
秦氏朝他看去,这才自觉失言,转而对祝谏笑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瞧着繁繁实在讨人喜得紧,想早些接进门来……”
祝谏哭笑不得,心道那小孽障究竟给这家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怎的各个儿都说她讨人喜,他如何就没发现。
祝舒在旁打哈哈,笑着把这事儿给圆过去,但临走之际还是表明了他们的意思,希望能早些促成两人的好事。
祝谏除了应着什么话都说不得,抬眼见那小孽障还站在原地没动,面上顿时一拉,道:“繁儿,还不跟爹回去?”
臭丫头,人家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她倒好,有了那小子连家都不想回了!
祝繁已经被臊得满脸通红了,这会儿才被喊得反应过来,二话没说就跟到了祝谏身后。
倒不是她听话,而是她实在不知道继续留在这又会被说成什么样子,也是怪得很,别人不管说什么她向来都不会在乎的,偏偏那二老说的话总是让她无地自容。
但祝谏倒因为她这样缓和了脸色,又跟二老客气了几句后便由旺生送着出了宅子。
祝舒与秦氏目送三人离开,转过身看自家儿子正在那老神在在的喝茶,不禁皱起了眉:“你倒是不急,就不怕人不答应将闺女嫁给你?”
狐之亦轻啜一口清茶,素白的指尖在杯盖儿上摸了摸,浅笑道:“他不会的。”
“哦?”祝舒挑眉,跟秦氏重新坐回位置,“何以见得?”
狐之亦放下茶杯,笑而不语,弄得二老面面相觑,愣是没从他口中问出一二来。
而这厢祝繁在跟祝谏出了宅子后就分道要去老太太家,换成平时祝谏是断然不会管的,然而今天却难得没有点头,虎着一张脸把人给吼了回去。
祝繁今儿个心情好,大大方方地由着她家老头发了一通假脾气,回去就把自个儿编的跟她家三叔早就串通好的“相遇相识”很大方地给她家老头说了。
祝谏听得眉头直皱,怎么也不信不过是把那病弱的三少好心给扶了一把就造就了两人的这段情。
但奈何祝繁把这谎编得那叫一个顺畅啊,根本就听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祝先生还真就被她这一套说辞给忽悠过去了。
瞧着小丫头一说起她那三叔时眉飞色舞的样子,祝谏忍不住给她泼冷水,“你就这么确定老太太会点头?”
周老太太安分了一辈子,祝谏也相当于是在她身边待了三十几年,半个儿子,岂会不了解老人家的心思。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儿孙被置于流言之中,何况祝家老爷子举家回乡这事儿还本来就是人们的饭后茶余,而那祝家三子更是如此。
“这……”
祝繁焉儿了,想起之前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绝对不能跟祝家的人走太近,为此还发了脾气,这要真晓得了她跟那人之间的事,怕是真得气出个好歹来。
无奈,祝繁不得不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书桌后的祝先生。
嗯……她承认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想到她家老头原来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一面。
虽然这么做有违她的原则,但眼下能在老太太面前说上话的也就只有她家老头了。
祝谏对她的反应颇为意外,不由轻挑眉头,明知故问:“说说,你如何想的?”
“……”祝繁险些噎住,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没让自己冲动,想了想这么扭扭捏捏的实在不适她的作风。
于是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说:“还能怎么想,当然是由你去说了,你是我爹,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做主的,这事儿你不去说,难不成还要我去啊?”
嗯哼!要不是为了让她家三叔省心些,她打死也不会开口跟这个人服软的!
哟呵!
祝谏觉着新鲜了,“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你爹啊?要没有这事儿,你是不是还是连一声爹都懒得叫?”
祝先生从来不调侃人的,对外的他一直都是成熟稳重斯文有礼的,在家的他更是扮演着一个严父的角色,即便以前对祝华祝钰也鲜少玩笑,这不禁让从书屋外过的祝芙驻足。
祝繁难得被他呛,吃了一惊后没好气道:“不说就不说,我自个儿说去,不求你!”
说罢就起身,哪里还有方才说她家三叔时的笑脸。
祝谏差点被刚喝到嘴里的那口茶给呛着,缓过来的时候祝繁已经走到门口去拉门了,祝谏一声呵道:“站住!”
祝繁顿了顿,没理他。
“你要想把老太太气出好歹来你就去,”不得已,祝谏只好如是说道。
果不其然,祝繁放在门上的手没有再动,但脸色依旧没好到哪里去,转身看着某人说:“那你究竟帮不帮?”
要不是真担心祖母会气到,真以为她愿意跟他在这儿低声下气似的,哼!
祝谏不想真把人给气走了,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点儿,他还不想又回到从前。
于是想了想后他叹出一口浊气,看着祝繁,说:“急则生乱,此事急不得,你与那祝三少的事暂且不能公之于众,待过些日子再说吧,我跟老太太去说。”
眼下显然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山上的事没解决,就是他也没心思去想这事儿。
祝繁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后点头算是答应了,临近出去时她却忍不住再次停下,转身看着书桌后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问:“你……为什么会同意?”
这个问题是她在宅子里的时候就想问的了,她实在想不通一个时辰前来那么反对的人会突然这么轻易地点头,何况他向来最在意的一就是面子么,她跟三叔……
祝谏看着她,男子中难得的那双杏眸里透着温润的光,好一会儿后屋里才响起他的声音:“你是我女儿。”
风吹铃动,书屋的窗户上,是祝繁幼时从别人手里抢回来的那个风铃,粗糙的制作,上面的麻绳都磨出了毛。
她忽然想起当年那家人找上门来说她把小孩打哭了,要求赔偿,老头当时说了什么?
好像拿了银子把风铃买下来了,但她当时不是闹脾气扔了这个铃铛吗,又为何会出现在书屋的窗框上呢?
从书屋出来,祝繁回了自己屋子,一直到晚饭时间也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