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对方出声,祝繁都快忘了自己来这是来做什么的了。
“呃……”她收起视线,转了转眼珠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应他。
怎么说?
难道要说她是听人说他家挺有钱的,所以才在大晚上的翻了院墙偷进了人家屋子,顺带还闯进了他洗澡的地方,看了他的身子?
不对不对,她就看了个肩膀和背的上半部分好吧,下头压根儿没看呢,男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么多吧?
在她想这么多的期间,祝弧的意识完全清醒了,也总算是意识到自己是在何人面前赤身,他脸色当即一变,微微凝着眉往池子下沉了沉,冷声道:“谁?”
祝繁:“……”
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啊……
“我……我是……”挠了挠后脑勺,头上的小簪花都被她给弄歪了。
祝弧的印象里自己院子里根本没有这样的丫鬟,见她又这般说不出话来,眼瞧着就要发作,祝繁赶紧道:“别别,你先别叫人,我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祝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祝繁轻咳一声,伸手往池子里探了探,说:“你受不得凉吧?我看你都泡得快晕了,水有些凉了,要不咱先起来?”
说完后又怕他误会,赶紧着补充说:“放心你放心,我不看你,我闭着眼睛,你自个儿能起来么?”
祝弧抿着唇,紧锁的眉头有缓缓放松的迹象,不过这话听着还是很别扭,搞得他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女子似的。
视线从小姑娘身上扫了一圈,祝弧审视了片刻后才开口道:“出去。”
祝繁微鄂,抿着的唇紧了紧,随即冲他点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洗澡的地方。”
边说着边准备起身,但在目光触及到池子里的药草时却又有些于心不忍,便说:“那什么,你能行吗?要不我在这等你吧,刚才……刚才我看你好像不是很舒服,万一栽进池子里淹……呃……就不好了。”
咳咳,好险,差点就说淹死了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初次见面,太失礼总归不好。
祝弧脸色依旧不好,闻言后眉头再次皱起,“出去。”
还是那么言简意赅。
祝繁摸了摸鼻头,丝毫没有偷进人家院子被主人抓包的自觉,起来转身大大方方地便朝屏风外头走。
祝弧这才发现她竟然是朝窗户方向走的,正是狐疑之际传来了开窗和关窗的声音,他垂眸看了看水面,深吸一口气打算起来。
水的确有些凉了。
难道正因为水凉,所以才又做了那么梦吗?
二十几年,他为何总能梦到相同的场景?
果真是羸弱的身子,连带做梦都尽是些不好的。
动了动脚撑着池边台子,谁知才刚站起来从脚心处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双腿一软,身子竟是直直地往池子里倒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抽筋了……
“我就说你会摔吧,”祝繁从屏风后出来,很无奈地走过来蹲下伸手拽住了祝弧的一手手臂将人稳住。
祝弧怔愣,“你……”
祝繁笑了笑,说:“嘿嘿,我心肠好吧?”
本来是打算走的,但她白天就听人说这祝家三少身子实在差得很,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在乡下静养。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她可不想他真给淹死了。
不过应该是可怜吧,连洗澡都得泡药,这身子骨得是有多差。
祝弧的目光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扫过,滞留片刻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现状却让他开口说了另外的话。
“把左边的浴巾给我。”
被人伺候惯了的金贵少爷,说起话来习惯了这种语气。
祝繁也不在意,“哦”了一声后就伸长另外一只手把浴巾抓给了他。
祝弧接过后直接把浴巾按进水里覆在了同样不着寸缕的下半身上,随即道:“别松手。”
方才不知不觉睡着了,有些梦魇了,同样的姿势保持太久,腿上稍微一动就疼得紧。
“哦,”祝繁点头,就保持着半趴着的姿势抓着他的手不让他沉下去。
祝弧瞧她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乖巧,衣裳发饰也不是府上的,又见她的确好心,便难得寻了话头开口问:“你是谁,为何出现在我房中?”
按理说旺生跟芳儿应该就在外面,难道就没发现他这浴房里进了人?
祝繁抿嘴一笑,“我叫祝繁,你可以叫我繁繁,我知道你叫祝弧,嗯……我听说你家很有钱啊,所以便想来看看,嘿嘿,我没有打坏主意的,你别喊人抓我。”
祝弧挑了挑眉,对这丫头的自来熟隐隐失笑,却是没表现出来,只看了她两眼后说:“姑娘家,怎生进入男子房间,如此,有失体统。”
祝繁一听,不乐意了,“我又不干坏事,也不是故意偷看你洗澡的,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祝弧被她的歪理逗笑了,微微勾了勾唇,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就不怕损了你的清誉?”
祝繁很是不屑地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说:“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才不怕呢,再说了,难道你要把我看光你身子的事公之于众吗?嗯……这样你的清誉可也就没了。”
说着,还冲祝弧挤了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