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返的路上,我买了个摇椅让老板帮我送到店里。
我吃了双倍剂量的镇痛药,但疗效甚微。
摇椅代替了藤椅,我躺下后终于可以舒展开身体。
我躺在摇椅上很快沉沉睡着,再痛醒时候又已快到跟屠夫约定好的时间。
我慢慢去厨房填饱肚子,重新敷药包扎伤口,再去往屠夫家。
接下来直到我的伤势基本痊愈,我每天都坚持去屠夫家帮他杀牛。
我的其余时间除了吃喝拉撒,基本上都是躺在摇椅上养伤。
我脸上手上的外伤最先痊愈,但手臂上和膝盖处的外伤经历了反复的化脓剜肉再化脓再剜肉。
身体的过分不适让我备受煎熬。
我每天清醒的时间很短。
即便是清醒时间段,我考虑的也只有自己是否能熬到明天。
如此的日复一日,等到我的伤势基本痊愈,我虽没淡忘盲师的曾经来过,但已没兴趣再细究当时的一切。
至于是谁弄死了老道将我拖到乱葬岗,时间已然过去太久,无法再查,也无需再查。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但有无缘无故的伤害和被伤害。
人心叵测,鬼心亦然。
只不过是有谁完全因为自身的原因突然想要伤害你,而你恰好没能力反抗于是就只能被动承受伤害。
至此,距离因瘟鬼而来的七七四十九天倒计时已是最后一天。
黄昏时候,镇上一片哀嚎。
除去最先找我驱邪的客人的老婆,包括屠夫老婆在内的镇上曾拿过瘟鬼剪刀的人,尽数丧命。
冥品店内现有的丧葬用品一售而空依旧不够后,我找公用电话联系供货商紧急补货。
等到忙碌告一段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
我关闭店门收拾下开始休息,零点刚过,冥品店内再来鬼客。
我于是进入柜台点燃久没亮起的煤油灯,任由鬼客自行挑选商品。
接下来直到凌晨五点,店内的鬼客就没有断过。
这是,所谓的‘我必须要继续待在冥品店营业’中的‘营业’,从今晚开始已正式启动了么?
我接待着来来往往的鬼客,不多问也不多言。
新鲜的鬼客们很难知道我想要的讯息。
即便我知道了将我囚回冥品店的那位具体是谁,我目前也没有与之一战的能力。
将我囚回冥品店的那位或许正监视着我也不一定,我若多问,是上赶着找罚。
凌晨五点之后,再没鬼客前来。
我在柜台内继续待到该去屠夫家,熄了煤油灯离开冥品店。
贫穷会让人再悲伤也不敢轻易停下谋生的脚步,屠夫昨天去冥品店购买丧葬用品时候没有提及他要暂停生意。
我出来冥品店后抬头瞟一眼门框。
门框上的符咒,已不知所踪。
我再到达屠夫家的时候,他正为老婆守灵。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造的杀孽只报应到我自己身上?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我造的杀孽就不会报应到我孩子们身上?”看到我来,他哭出了声。
“没有。你死了,你的孩子们很可能会活活饿死。”我没兴趣去宽慰他,只关心他活着我才有牛杀。
“那我,继续活着?”他更加悲伤。
“对,继续活着。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和可能。”我的后半句,也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