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带起受伤挣扎,再垂下眼眸良久沉默。
我静静等待,心中无波无澜。
他肉眼可见的悲伤,让不清楚我们谈话内容的前台小姑娘也同情了目光,越发衬得我没有心。
人世间的情爱我不配拥有也不屑拥有,没有心才能活得简单自在。
人心是世上最不靠谱的东西尤其情爱。
爷爷曾跟我提过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当时差点笑出声深感古人诚不欺我。
过去十年,爷爷常常会教我很多道理。
即便我没有提升戾气的自我黑化,单单他的教导也能将我逐步教成心硬如铁不知怜悯绝情绝爱的存在。
我不觉得他的教导有什么不对。
现实本就是残酷的,没有心自然能少去诸多烦恼免掉诸多伤害。
只是,没有心会不会活得太过乏味?
“是我唐突了。抱歉我的迫切给你造成了困扰。你还不满十七岁,应该还不知道情爱为何物。来日方长我愿意等你,但绝不会纠缠。你想走我不会拦着,以后你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他这个时候抬眸望向我,笑容里难掩苦涩。
他话语出口接着又拨通了我的电话,让我存下他的号码方便以后联络。
我的思绪被打断。
我及时尽敛多余情绪存下他的号码后,他从座位上起身,再问我需不需要他送我和洛去机场或车站。
“不用。”我也从座位上站起身。
“好。那就一路顺风。”他紧接着隔着茶几握下我的手,再快步出了宾馆大门开车离去。
他离去的过于匆忙,我想说的那句来日方长也不用等我,没来得及说出,被迫生生梗在喉管。
他选择了绝不纠缠,也是选择了继续平安度日。
他若选择了继续纠缠,不管是阻挠我离开还是伤了我抑或杀了我,爷爷势必不会罢休。
随着他开车离去,洛带着行李走到我身边。
我收回视线和洛到前台办理退房手续,前台小姑娘对我的态度略显恶劣。
我没有计较,退房后依旧准备和洛分头行动。
为了节约我浪费在路上的时间,洛这次将之前我们离开深山老林时候的轿夫和轿子再次给我找来了,也将指挥轿夫的方法教给了我。
每个荫尸依旧是用白布条缠满全身只余双眼还露在外面,只是白布条上已沾满脏污。
随着我上了轿子,洛和我兵分两路赶往名单上的地址。
我坐在白色的轿子里,隔着不时随风掀起的轿帘看着沿途的暗夜风景,好像,有些孤独。
孤独的感觉,对我而言陌生又熟悉。
我很多年都不曾再有过这个情绪。
我当年在昏黑下雨天蜷缩在藤椅上,被漫无边际的孤独淹没到满心绝望,想哭都找不到出口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我也没忘记,自己也曾为了排遣孤独不思不想着认认真真折元宝,直折到天黑折到用光了锡箔,再研究起店内的纸扎。
孤独,我怎么会再有这个情绪?
有人说,孤独是你回头看所走过的路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走过,是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永远只能一个人面对,是你伤心的时候永远只能独自一个人在角落中哭泣。
我早已不是只有一个人,如今已有爷爷陪伴,怎么还会孤独?
我厌恶这个情绪。
我随之摒弃多余杂念取出峨眉刺把玩。
两支峨眉刺都泛着红光,煞气早已赶超屠夫的斧子千万倍。
为遮挡峨眉刺的煞气更利于我扮猪吃虎,爷爷有为峨眉刺再造外套。
外套呈黑色很软也光滑,我之前没研究过它的材质,它能将峨眉刺的煞气遮挡得一丝不露。
我仔细去看它的材质,大约是蛇皮或蟒皮,但又没有半点蛇皮和蟒皮上的纹路。
我研究不出结果也就作罢,再收了峨眉刺开始提升内功。
我的目的地在云南山里。
我抵达时候天还黑着。
我在目的地附近下轿,挥退轿夫们之后,再朝着目的地靠近过去。
我堪堪走上一半路程,突有童音唱起的儿歌,从我身后乍然响起。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