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直立着持续没有将船再撑走。
至于他的表情变化,我没兴趣留意。
时间再到我用过早饭,浅湾里的人们基本上已全部聚拢到他身边,问他鱼姊和他老婆哪来的大怨气,催他赶紧去找大师驱邪别连累了他们。
他持续不发一言,最后在人们的催促下将船靠到岸边再匆匆上岸。
聚集的人们就此散去,不过基本上都取消了当日计划,或待在船上或待在水棚里等待他将大师请到,也驱了邪再说其他。
我在人们散去后撑船入海域,在夕阳西下时候再回浅湾。
他请的大师刚到,是位神婆。
神婆五六十岁,穿着斜襟深色衣服,满脸的皱纹如同弯弯曲曲的沟壑,眼睛十分浑浊,鼻翼两侧深深的法令纹和绷直的嘴角使她看起来异常严厉。
神婆的怀里,抱着一只纯黑色没有半点杂毛的大猫。
据说,她在驱邪掐邪病上面很有一手,平日里深居简出十分神秘,而且难请,开价高。
我在浅湾内里泊好船坐到船头时候,神婆已收了钱,正准备开始着手驱邪事宜。
我边做晚饭边旁观。
她先是在岸边不断绕圈,嘴里含混不清的诵念着什么。
她绕到八圈时候,黑猫从她怀里窜出。
她绕的圈每次都不是同一个圈,不管是位置还是范围都不尽相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黑猫窜出她的怀中后,先跑到她最初抬步的位置,再沿着她绕过的圈全部再跑上一遍。
随着重复结束,黑猫竖起毛发支起尾巴,走到鱼姊父亲昨晚肢解尸体的位置后停下。
神婆走到黑猫旁边弯腰抱起黑猫,令鱼姊的父亲站在黑猫选定的位置。
鱼姊的父亲哆哆嗦嗦着依言而行。
神婆再拿出一个半透明状,内装红褐色黏稠液体的瓷瓶递给他,示意他喝掉里面的液体。
他迟疑会儿再一饮而尽后,扶着头摔坐到地上,身体晃悠着神情略显呆滞。
神婆接着开始围着他打转,边转边从衣兜里掏出黄豆朝他的身上摔去,嘴里再次含混不清的诵念着什么。
神婆最初的动作很慢,渐渐速度越来越快。
随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脸上汗出如浆,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流进了脖子里,洇湿了深色的衣料。
她怀中的猫再次竖起毛发支起尾巴,不断发出呜呜声。
随着她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浑身抖动,神情焦躁,开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如何都起不来。
他的模样,让旁观的疍民们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着急。
时间再过去会儿,他终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站起的他弯下腰,把身体弄成了弓的形状,然后举起两只手,曲起指尖开始在地上刨挖起来。
黑猫这个时候跳出神婆的怀里,神婆继续着嘴里含混不清的诵念,举起双臂更加速转圈。
他的指尖很快出现斑斑血痕。
他看似没有痛感,坚持不停刨挖。
这个场面持续两三分钟后,神婆猛然停下并大喝一声,止。
她声音尖厉刺耳神情森冷,将旁观的疍民们都骇得齐齐哆嗦了一下。
他随之直起了腰,眼睛翻白,在原地不停地抖动。
旁观的疍民们紧张到屏住了呼吸,现场顿时除了风声浪声,就只有我滋啦滋啦的炒菜声。
部分疍民和神婆即时循声朝我望来,我于是配合着先加点水盖上锅盖,让现场继续保持起紧张不安的氛围。
“那母女邪祟太过厉害,我只怕……”神婆收回视线静等我盖上锅盖后开口,话未讲完就停了下来。
旁观的疍民们面面相觑。
“您来的时候不是说没问题吗?”没多久,有人小声打破安静。
“我当然有办法!就看你们舍不舍得了。”神婆冷哼一声。
“那您想再加多少合适?”有人秒懂神婆的意思。
我的手机这个时候响起。
这一次,所有疍民和神婆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尽数朝我关注过来,徒留鱼姊的父亲还杵在原地眼睛翻白着不停的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