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而言,生来就残还好,半道残了不行。
我可以捱过最难捱的苦难,但接受不了残缺。
这点上,我承认自己很怂。
我知道他或许会觉得失望,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情况。
“爷爷,我们现在这对话,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必须会残了一样?”我话语到这里告一段落。
“别胡说,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顾川就此岔开话题。
顾富贵这个时候又喵喵叫着朝顾川的怀里窜,顾川挥手将她拍到一边,显然已开始顾及我之前提的他现在对顾富贵比对我还好。
我已跟他申明我若残了我就不活了,他也应该不会再起,弄残我便于控制我的念头。
被拍落一边的顾富贵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发一声,或许是在惧怕,也或许是在赌气。
接下来的聊天过程中他有和我复盘对我的测试。
他提及我之前遇到的幻境时候,隐晦向我确认,我能破解之前的幻境,是否是因为我清楚知道幻境的破点就是屋内绿植的顶花。
我自然不会承认。
我丝毫不提屋内的绿植,只说自己当时攻击的就是镜子也只有镜子,至此依旧觉得幻境能破是因为镜子破了。
他提及我之前最后一次遇到灵镜时候,又隐晦向我确认,回旋镖上沾染的鲜血,是我故意染上的还是不小心划破了手。
我告诉他,我是不小心划破了手,灵镜从我背后袭来时候,我当时正因之前有他的幻境而慌张失措。
复盘到这里,我提及我只知镜鬼,反问他灵镜到底是什么怎么还能移动位置隐匿身形,怎么最后时刻还会在镜面上空出现画面。
他给出的答案,和我对灵镜的已有了解,大差不差。
我于是紧接着再追问他是从哪里寻来的鬼棺和灵镜,他这次是随即垂下了眼皮喝口茶之后才给出答案。
按照他所言,鬼棺和灵镜都是他在地下找寻赤丹期间的额外发现。
有他在,我在测试过程中虽然凶险但不会死也不会残。
但他无法时刻陪在我身边,若我这般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本事的虽然是凤毛麟角,但还远远不够。
我的咒符本事还在停滞不前,他准备随后再为我安排暗杀任务,籍以再提升我的戾气。
我点头说好,让他只管随便安排。
对话到这里,他带我再离开船舱。
他走到舱门处时候,又折返回到顾富贵身边,将自从被拍落一边后,持续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发一声的顾富贵,抱在怀里,也带出船舱。
冷月如钩挂在洒满碎星残云的夜幕上,海面上洒满了凄冷的白月光。
我站在甲板上陪着顾川有说有笑,看着邮轮的破浪而行心里是说不出的疲累。
这种虚与委蛇万般小心斗智斗勇的日子,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结束的时候,我和夜孤澜是否能全身而退。
若我的人生后续能一帆风顺,我的人生后续该是,先找到福祸蛛的解法解开福祸蛛,再联手杀了顾川,最后得赤丹。
但一帆风顺从来都只能存活在美好而飘渺的愿望中。
顾川和我之间的福祸蛛,我和夜孤澜之间的福祸蛛,都是顾川养成的,只有顾川知道解法。
我想要实现人生后续的一帆风顺难如登天。
我也从没奢望过自己的人生后续能一帆风顺。
我其实想和顾川开诚布公的谈谈。
如果他愿意退一步,愿意在我为他找到赤丹之后,解开福祸蛛,我会尽最大努力为他得到赤丹,也保证一笔勾销曾经的恩怨。
但我不能谈,一谈就戳破了他的伪装,一谈就直接撕破了脸。
我不能谈,更因为我的筹码在他眼里也算不上筹码。
他如今手握的是夜孤澜的命,我还没拿到赤丹要挟不到他,我即便拿到了赤丹也要乖乖奉上。
事态已陷入死局。
那么,我再拼命努力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