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视线对上。
“进来一下。”姜昊说了一声,先进了办公室。
看他表情有些凝重,梁韫想了想,最近的工作应该没有什么大bug,将电脑锁屏,起身,带着笔记本跟过去。
“把门带上。”
闻声梁韫回身关上门,走过去坐到姜昊办公桌前,“请问老板,有什么指示?”
心情好,梁韫说话语调轻快。
姜昊把公文包放下,坐进椅子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半晌没说话,只是轻轻叹气。
看他这副为难不已的样子,梁韫直觉不太好,轻松的心情收了起来,脸色正经,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姜昊手往桌上敲了敲,“是这样……林卉的案子,你推了吧。”
一听这话,梁韫脸色骤变,“什么意思?什么叫推了?”
“就……就字面意思,你不能接。”
“为什么?”
“上级指示照做就是。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说起这个,姜昊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心里烦躁。
“上级指示?你的指示,还是所里的指示?”
姜昊闭紧嘴巴,不答话。
“那我去问主任!”梁韫说着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就要往外走。
见状,姜昊拦住她,“主任亲自打的电话!”
虽然早有预料,毕竟以姜昊这种性格,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大的案子不要?但是亲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梁韫心里还是堵得发慌。
仰起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冷笑道:“还真是没想到,这手竟然这么长,昨天我刚把这案子接下来,今天□□就来了。本事的确是不可小觑。”
听她字字带刺,姜昊哑然片刻,语重心长,“你这刀子一样的性子能不能收收?”
“这我还真做不到,毕竟这个世界上畜生太多了,再不多捅死几个,都没人活的了。”
见她这般,姜昊无奈又不解,“我说你到底是图什么啊?你既然知道人手长,能只手遮天,你还倔个什么劲?作为师兄,我真是掏心窝子跟你说,我知道你看重这个案子,我也知道你最恨这种事情。可是这次的人来头实在不是我们可以惹得起的,真的是会没命的。你不要觉得熟读法条就是金钟罩护身了,明枪暗箭,哪个都比法条来得硬?”
见她不说话,姜昊又添一把火,“这种事你又不是没见过,二组那边,你刚进律所那一年,不就是没了一个律师吗?咱们也就是给别人打工的,何必要把自己搭进去?你要真有个什么事,你让我们这些做朋友的,还有你家里的人怎么办?”
“怎么办?到时候买个大点的花圈给我不就好了?”
“梁韫!你再给我胡说八道!”
梁韫知道他也不过是关心自己,脾气软了些,转而问:“如果我非要接这个官司呢?”
“你这么聪明,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偷鸡摸狗的事情说不明白我倒是觉得很正常。”
姜昊又哑巴了。
办公室静了片刻。
“这个案子我一定会接,不仅会接,我还要把该进监狱的人送进监狱。”梁韫开口。
见她这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姜昊不由急了,拍案而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坚持?我真是想不明白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甚至会搭上自己的命,你为什么就非要去做?!”
被他这么一吼,梁韫的火也一下窜了上来,“因为我受够了!受够了这操蛋的世界!受够了把偷鸡摸狗当成常态!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大街上的人,人人都长着嘴巴,可是都快变成了哑巴!”
“那是因为别人都知道祸从口出!就你不知道!”
梁韫梗着脖子,深呼吸,就这么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察觉到自己话说重了,姜昊收敛了脾气,正要安慰她的时候,却听她一字一句顿道:“我毕业那天,卢教授亲手把毕业证书颁给我。他说了一句话,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他说,‘要时刻记得忒弥斯手里拿的是天平,而不是称。’”
姜昊一下愣住。
这句话卢教授也曾送给过他,只是年代久远,放置在角落,已经蒙了灰。
梁韫拿上自己的笔记本,头也不回地出了姜昊办公室。
*
梁韫跟姜昊两个人刚刚的阵仗大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
工作时间长一点的人都知,梁韫跟姜昊工作一向很合拍,别说吵架,红脸的时候都很少。
不过虽然好奇,但是没人敢问,梁韫现在明显还在气头上。现在问,很大几率会直接撞枪口上。
也就是只有方新桐这只菜鸟,傻愣愣地看着梁韫,嘴巴张了好几次,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她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梁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下情绪,神情缓和下来,“新桐,你现在手上有急事吗?”
“没有没有!”方新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陪我下楼去买杯咖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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