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一系列紧张的救援,而让大家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幸存者竟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孩。
废墟掩埋太深,自然不可能慢慢将上面的东西挪开,于是刘胜利从挖掘开的通道钻了进去,这才发现了当时已经连续敲击求救不少于二十几个小时的岑溪——当时才四岁的岑溪两只小小的手掌已经被那块瓦砾磨得血肉模糊,瓦砾上也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乌红的血液。
更让刘胜利难忘的是,当时这个小孩是被两具已经被雨水泡得发涨变形的尸体紧紧护在怀里的,刘胜利费了很大劲才掰断了两具尸体手臂骨骼将小孩抱出来的。
而全程中,小孩竟然睁着一双十分平静的眼看着他,对他说,“那是我爸爸妈妈。”
看着小孩嘴角甚至牙齿上干涸的血迹,刘胜利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孩能活这么久等到他们的救援……
之后出去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余震来袭,刘胜利下半身被压,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
与外面联系困难,道路被阻,医疗条件艰难,刘胜利时常痛得整夜难眠,那时候,这个刚刚经历过灾难痛失双亲的小孩,总会在夜里溜进来守着他,童言稚语安慰他,还给他讲那些他自己都记不全的床头故事。
或许也因为,这个小孩是刘胜利当时在那里见过的灾难后最有活力的小生命,明明懂得死亡是什么,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变得死气沉沉。
当时刘胜利本事想将小孩带回家,结果后来病情加重,直接发烧昏迷着被送了出来,加上当时救下小孩就受伤卧床,倒是没能知道岑溪的具体名字,只知道他说自己叫 xi,倒是一直不知道是哪两个字,灾后也难以查到具体人员在哪里。
书房里,看着那张模糊照片中的小孩,刘胜利眼眶有些酸涩,听见妻子带人进来的声响,这才将这张因雨水浸泡而过早褪色发黄的照片放在桌上——这是刘胜利受伤睡不着的时候小孩儿神秘兮兮忍痛送给他的宝贝。
抬头看见已经长大的岑溪,刘胜利有些晃神。
不过对上那双黑白分明此时满含激动甚至已经十分娘们儿兮兮含着眼泪的眼睛,刘胜利不需迟疑,就知道,这就是自己当初从废墟下抱出来的那个小孩儿啊。
本是心里有许多牵挂,可此时见面了,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刘胜利有些拘谨的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背手想要像往常那样板着脸踱两步琢磨该怎么说话,这边岑溪就已经直接上前抱住了这个如今也不必他高多少的男人了。
然而岑溪显然是太激动了,也忘记了自己如今体质的变化,倒是把刘胜利这么一抱,给勒得腰杆子一痛,龇牙咧嘴的死咬着腮帮子忍痛了。
‘喂喂喂呆木头,你要把你的救命恩人给勒死了!!’
009显然十分担心自己宿主不小心摊上人命官司,连忙提醒。
岑溪这才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的松了手上的劲儿,退后一步埋头红着脸抹了抹眼泪。抹完了腼腆的抬头一笑:“军人叔叔,你……还好吧?”
这话问得刘胜利尴尬了,干咳一声挺了挺还有些痛的腰杆子,严肃着脸冲岑溪点了点头:“不错啊小屁孩儿,看起来瘦巴巴的,倒是力气不小,真是长大了啊。”
说完有些感慨的上下细细的看了看岑溪,看得出来十分欣慰的样子。
岑溪可不怕刘胜利严肃的模样,要知道当初刘胜利对刚救出来的岑溪可谓是十分小心翼翼对待的。
岑溪这人心眼太实在,认定了一个人对他好,那便是不轻易承认这个人不好的,更何况是前世今生几乎被他神化的“军人叔叔”。
因此对刘胜利,倒是像小时候那般亲昵,虽然因为一个变老了一个长大了有些陌生感,可对方第一眼对自己的关心却是让岑溪十分容易的就找到了小时候相处的那种感觉。
两人明明十几年的生活都毫无相似之处,然而却莫名的十分谈得来,不管是岑溪说起自己那算得上乏味的小生活还是刘胜利捡着自己的经历随意闲谈,因着两人的那份特殊的情分,倒是你说我听你听我说的,相处得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