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重生回到十三岁,此时前世和今生发生的事,竟截然相反?
李菲雪脸色煞白,徐氏看着女儿又惊讶又担心,“怎么了?早叫你多在屋里休养,可别是身子没好全?”
“没事儿。我没事儿。”李菲雪强笑道:“只是想到母亲让我管的那些账目,有些头疼。以前是我不懂事,老不耐烦学管家,现在真上手了,才明白母亲的难处。不赶紧算清楚,我心里老惦记着,也愧对母亲教导不是?”
徐氏欣慰而笑,领着女儿摊开账本,细细指点几句,将算盘交给女儿。
指尖拨动的算珠噼噼啪啪敲打心田,李菲雪只觉映入眼帘的账目乱舞如飞絮。
母亲没说错,前世是她窥破念浅安的盘算,后来居上踩着念浅安算计徐月重,她被下人所救,念浅安却伤重而亡,事情无法轻易了结。
太后的怒火、皇上的迁怒、公主府不管不顾的打压,令父亲一退再退终于被贬出京,而同样被皇上冷待的靖国公府,最后以徐月重自请镇守边关,才得以重得圣眷。
如果不是她自荐枕席,侥幸攀上那一位得以重回京城,李家只怕早就彻底败落。
而靖国公夫人裴氏,每每看向她的冰冷视线,都让她后知后觉地悔悟到:裴氏曾对她的喜欢,和对任一小姑娘是一样的,并非她自以为是的不同。
今生,她不会再重蹈覆辙,觊觎靖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之位。
所以她先知先觉地窥破庶妹的心思后,就顺水推舟地让出春宴名额。
一切本该和前世一样。
她想确定她的重生是否只是一场恶梦,也想好了后手,如何借机铲除庶妹姨娘,保李家不受牵连、牢牢拉拢住靖国公府,不再让李家如前世那般,遇事就不堪一击。
却没想到,她算到了前因,却没料中后果。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念浅安的命运也被改变了?
李菲雪心烦意乱,努力理清脑中的乱麻。
念浅安没死也罢,倒是魏明安,她本该嫁给那一位,成就无限风光,但也只保住了自己的富贵荣华,魏家满门奸佞历经两朝,就算靠着魏明安,照样不得善果。
如今魏明安已死,魏家将来如何难说,但不是现在能得罪的。
至于念浅安,既然已无法借公主府的刀行事,倒不如顺势和公主府走动起来。
前世因念浅安伤亡,安和公主膝下又无子,等到皇位更迭时,公主府才渐渐淡出京中上流。
今生只怕不同,如果能入安和公主的青眼,至少能让李家多一分助力。
她受过家族落败的苦,从前恩怨,和并未重演旧事的现在比起来,即渺小脆弱又惘然可笑。
她终于明白,家族才是她的立身根本。
李菲雪决定退而求其次,心头微定地抬头看向徐氏,“我的病已经好了,明天魏家出殡,我想亲自去上柱香。家里不答应办路祭是应该的。却也不能太落魏相的脸。我和魏四姑娘同辈,由我代李家出面,魏相也挑不出父亲的错儿。”
徐氏听着女儿有理有据的话,不由慈爱地点头。
李菲雪见她不反对,就知父母心里自有分寸,暗暗松口气又道:“十妹是庶出,虽受了重罚磕破了头,但不足以代表李家。我还是带上礼品药材选个日子,去看看念六姑娘的好。我是长姐又是嫡女,本和十妹的事无关,公主再有迁怒也该消了。”
徐氏将门虎女,是个直肠子脾气,一旦认定自家理亏绝不会东攀西扯,气恨庶女也有心里吊着不上不下的原因在,只拉不下脸来,又舍不得委屈女儿,闻言又喜又忧道:“你出面自然最合适。只公主那脾气,我不想你去受人冷脸。”
比起母亲的笑脸,旁人的冷脸又算什么?
李菲雪的面色恬静而满足,“姑娘家之间的闺阁走动罢了。您别多想。”
顿了顿又道:“倒是十妹那里……您要多上心。”
第27章 滋味酸爽
“现在罚也罚过了,头也磕够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出去丢人现眼,给家里惹祸。”徐氏恨道,安抚似的拍拍女儿,“你不用操这个心。她今天回来就即刻禁足。她不是孝顺吗?就让她继续给她姨娘抄经’祈福’去。
连你父亲都不再将她们娘儿俩放在心上,只等挑好人家远远嫁出京城,就彻底了了。哪天她的亲事定下了,就继续关门绣嫁妆去。不到她出阁离京那天,这禁足就别想解除。”
她虽于人情交际上有些粗枝大叶,但在家事处理上倒也雷厉风行。
李菲雪见她这般处置,也觉妥当,便不再多说,只顺着徐氏的心口转而道:“您担心公主脾气不好,我倒更担心念六姑娘。京中闺秀谁不知道,那可是个不好相处的刁蛮人物。”
徐氏看女儿故作忧愁,一边受用女儿刻意凑趣宽慰她,一边略作回想,倒是公正地评价道:“依我看,念六姑娘遭过这一回罪,竟像是学乖了。不然以念六姑娘往常的作派,十丫头岂能好好儿的跟我回家。念六姑娘没哭没闹,公主才没立时打死十丫头。”
李菲雪略意外,但她重生后能痛改前非,重伤痊愈的念浅安性情有所改变,倒也不稀奇。
她一边和徐氏商量哪天去公主府,一边忍不住对念浅安生出好奇来。
念浅安也正好奇心起,回到自家院子琦芳馆后,就拉着奶娘问,“娘和皇后差着辈分呢,怎么竟和皇后好得跟手帕交似的?”
奶娘念妈妈讲起古来,“姑娘怕是不知道,孝静长公主原就比皇上年长十几岁,生产又晚,公主小时候常跟孝静长公主进宫,和皇上一处读书作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和公主论辈分是舅甥,论情分却是如同亲兄妹。
皇后出身于河周氏,周氏是前朝世族,盘踞江南家大势大,京中却没几个子弟在朝的。皇后初来京城时,唯独和公主对了脾气,出阁前就交好。难得的是从王妃到太子妃再到入主中宫,和公主的情谊半点没变。”
念浅安恍然点头,大丫鬟远山却不依道:“姑娘还有闲心听这些老黄历。您在宫里奴婢见不着,一瞧您额角的疤痕都要吓死了。快让奴婢给您上药。吴老太医看过太医院的方子后,重新给您调的。”
念浅安伸头,另一个大丫鬟近水上前道:“姑娘回来时穿得那样素净,叫奴婢也吓了一跳。如今在自己家里,不必再顺着万寿宫的喜好来。奴婢伺候您更衣。还有这头发,奴婢一定好好给您翻花样梳。”
这两个一等大丫鬟彼此不对付,一人一嘴,争先恐后地对念浅安动手动脚。
念浅安顿觉头疼,又觉原身审美堪忧,便顺嘴道:“我还小呢,就这样挺好。何况太后喜欢。娘虽没罚我,但我也得做做样子,别在穿衣打扮上折腾了。”
远山、近水不争了,齐齐跪地道:“这次是有惊无险,否则奴婢们也没命在。求姑娘开恩,以后不管好事坏事,再不能撇下奴婢了。您真为奴婢好,就更不该瞒着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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