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 / 2)

亲戚亲戚,你就是这么做人亲戚的!听到闲言碎语,不想着赶紧处理干净,只想着自己!你当刘嬷嬷是来替公主示威的?刘嬷嬷只说经过不说其他,是留着尾巴不让你祖父难做!

你祖父留下我,就是让我亲自出面把这些首尾收拾干净。闲话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家的态度,公主肯不肯放过你还回信物,端看刘家怎么做!

你不后悔?要不是公主顾念你祖父留了余地,你想后悔也没地方后悔!没有你祖父对公主的养育之恩,刘家确实高攀不起公主府!”

他是典型的严父,劈头盖脸一顿骂,直让刘青卓坐立不安,跪地道:“请父亲息怒!”

“你冲卓儿发什么邪火!”方氏则是典型的慈母,平时软和,为了儿子就硬气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说到底是安安自己不规矩,才惹出这些事来,卓儿有什么错?我早说安安不合适,偏你一味听父亲的。”

刘德轩气极反笑,“我不听父亲的,难道听你的?是父亲眼光老辣,还是你的喜好可信?”

方氏噎住,刘德轩见儿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仍紧咬牙关不反省,甚至连一句辩解也无,不禁面露失望,越看这母子俩越眼睛疼,怒哼道:“你要是真君子、真正派,就别让你祖父操心,让老子一把年纪还要给你擦屁股!”

他甩袖离去,刘青卓久久不曾起身。

方氏拉扯起儿子恨恨道:“别理你那糊涂爹!娘只等着你过了秋闱考中春闱,风风光光的戴花游街,到时候公主府又算什么?你是帝师长孙,是娘的好儿子,以后别说公主之女,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都配不上你!”

刘青卓有些心乱有些疲倦,如幼时般挨在方氏膝头蹭了蹭,语气坚定道:“我绝不会让母亲失望。”

他也要让祖父、父亲看看,将来后悔的绝不会是他。

方氏揽着儿子笑起来。

远山亦是一脸笑,和刘嬷嬷从刘家回公主府后,就蹦蹦跳跳地直奔琦芳馆,戳到念浅安眼前感叹道:“一段日子没见,刘大家越发像个白须飘飘的老神仙了!不管刘嬷嬷和奴婢说好说歹,刘大家都不动如山,弥勒佛似的静静地笑,原本刘嬷嬷还有气呢,见着刘大家爆炭也化成清泉了!”

被打断生意经的念妈妈呷了口茶,打趣道:“可惜我们远山和刘大家差着辈分,年纪远了老大一截,不然求姑娘开恩,送给刘大家,也算成全远山了。”

远山呸道:“刘大家独独钟情于亡妻,连带刘大人都子承父业不纳妾,我是羡慕崇拜。妈妈别编排我反倒捎带上刘大家。”

近水撇嘴,“刘大家这样的祖父,怎么就教出表公子那样的孙子。”

刘乾三朝元老、两朝帝师,君子六艺造诣非凡,皇上尊称一声老师,朝野内外则多称“大家”以示敬重。

念浅安只闻其名不熟其人,生怕三人又哭姑娘好惨,忙强行转回话题道:“按照刚才说的,妈妈先把各处的账目盘点出来。劳累妈妈盯着些,尽快请奶兄、王娘子进府见我。”

刚才听念妈妈细说名下产业,奶兄王强和他婆娘王娘子,打理生意挺靠谱的。

下人靠谱能守业,未必能创业。

穷鬼如她,现在第一要务是弄钱。

念妈妈已经深刻体会到念浅安的急切,忙仔细应下。

次日念妈妈领命出府,徐氏则带着李菲雪进了公主府。

念浅安等在二门上,见过徐氏又冲李菲雪颔首招呼。

两个小姑娘自有默契地相视而笑,一路低声闲话,竟有些一见如故的样子,徐氏即意外又为女儿人缘好而得意,安和公主也有些惊讶。

她瞟了眼贞静行礼的李菲雪,一边点头叫起,一边对徐氏道:“李四姑娘是个好的,可见李夫人教养有方。想来李十姑娘是姨娘教的,才会又愚蠢无知、又心高手黑。”

徐氏听着前半句还当是讽刺,听到后半句反而松了口气,强挤出个笑脸欠身道:“公主放心,您罚她是抬举她,我这个做嫡母的,关起门来也不会包庇犯错的庶女。如今十丫头禁足院中,侍奉病倒的姨娘无暇他顾,除了好好反省,再不能给您添堵、给李家裹乱。”

她这番说辞早就打过腹稿,昨天得知安和公主点名要她陪女儿上门,就决定拉下脸面,此时倒也平心静气。

“本宫可无法放心。”安和公主嘴角勾起冷意,开门见山道:“李夫人管不好庶女,本宫少不得帮李夫人一把,既然李十姑娘要尽孝,就和生母一起搬去青莲庵,好好在佛祖跟前悔过吧。”

青莲庵是犯错女眷的去处,进去了除非死,别想再见天日。

徐氏虽厌烦李十姑娘娘儿俩,但不是个苛刻狠辣的,见安和公主得寸进尺,不由来了脾气,“不敢劳公主越俎代庖。这样要人命的处置,公主说得轻松,我却是个不禀明夫君,就做不了主的。”

第32章 先怼为敬

徐氏一口回绝,安和公主反而另眼相看,第一次正眼打量徐氏,兴致盎然道:“看来传闻不假,李夫人是个耿直人。李夫人以直报怨,可惜李十姑娘是个不念养恩、以怨报直的货色。”

说着示意刘嬷嬷,“把刘家的事,仔细说给李夫人听听。”

一旁端坐的李菲雪是晚辈,且是头一回正式登门,本打定主意只陪坐不出嘴,此时乍听刘家二字,不禁猛地一怔。

徐氏则大惑不解,直到刘嬷嬷面无表情地说完来龙去脉,还有些回不过神。

“李十姑娘当真有本事,公主府和刘家的私下约定本不为人知,竟让她歪打正着搅和了。”刘嬷嬷板着脸,奉茶的动静却透着冷意,不轻不重磕到徐氏手边,“李十姑娘好算计,即害了六姑娘又报复了公主,还能借机逼您一回。”

徐氏惊醒,脸色微白。

她做好上门赔罪的准备,万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再次被兴师问罪。

本不为人知的婚约,现在告诉了她。

这不是摆事实讲证据,而是施压。

有些事情即便恰逢时机,不知道依旧比知道好。

徐氏本以为自家好歹占着五分理,现在被庶女作得半分理也站不住,脸色由白转黑,即惊且疑地盯着刘嬷嬷。

刘嬷嬷袖手又道:“春宴的事不提也罢。李十姑娘这一手,倒把刘家也拖下了水。万幸刘大家是个通透人物,一早已派人来知会过,刘大人会亲自收拾首尾。”

连帝师父子都惊动了,徐氏仅存的一丝侥幸荡然无存,脸色由黑转红,下意识抓起茶盏猛灌了几口。

这位竟是个表里如一,真正直来直去不爱耍花腔的。

安和公主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刘嬷嬷见状也缓和脸色道:“还好事情没闹大,也还好是冲着公主府来的。这要是换成旁人家,难说最后被送去青莲庵孤苦度日的,会是谁呢?”

徐氏又羞又气又恨,半句辩解也无,咬牙道:“公主大人大量,还肯和我费口舌掰扯。您想让我怎么做,只管吩咐。十丫头的事,如今不必商量夫君,我就能做主。”

李菲雪忙递帕子给徐氏擦去嘴边茶渍,慢半拍的动作依旧有些愣怔。

前世念浅安死后,刘家“娶”了念浅安的牌位,得以受外祖家香火供奉,安和公主因此越发感念刘家,没少为刘青卓的仕途保驾护航,甚至在一年“妻孝”过后,亲自为刘青卓保了门难得的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