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恩半信半疑,失笑道:“就因为这个?你别诓我。”
念浅安撸起袖子,给柳树恩摆事实讲证据,“眼见为实,你自己看,我手臂上被孔大人抓过的地方淤青还在。”
她没说谎,孔震突然抓住她的力道简直堪比铁爪,原身的皮肉比她以前还娇气,稍有磕碰就痕迹难消,偏她无法解释内情,这些天又没机会弄药来用,连沐浴都避着念妈妈等人。
淤青虽淡了点,但横陈在白皙的肌肤上,依旧十分显眼。
更显眼的,是她昨天野外求生留下的新伤。
柳树恩瞳孔微缩的同时飞快撇开视线,声线绷得直直的,“这些是……昨天划伤的?怎么没有上药?靖国公夫人请的大夫,没帮你仔细诊过?”
他的声音微带气恼,似乎在恼自己太过粗心,竟只看见念浅安自力更生的表象,没留意她一个人究竟费了多少心力,又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
再能干,也只是个娇养在闺阁中的小姑娘。
念浅安看得出他的不自在,也听得出他的自责懊恼,忙解释道:“这些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大夫开的药膏味道太重,我怕念妈妈她们发现,所以没敢用。”
她真心无意卖惨,只是动作太快,撸袖子撸得太顺手了。
而且大历朝的礼教还没太变态,她当了十四年魏明安,也没练就什么鬼男女大防。
倒是柳树恩这反应,实在不愧是纯情小刀疤。
念浅安顿时恶向胆边生,促狭地往柳树恩跟前伸了伸爪子,故意逗他,“柳公子是见不得人受伤,还是看不得姑娘家的手臂?是你太纯情,还是你们这些暗卫跟着贵人做事,都特别洁身自好?”
柳树恩气息一沉,仿佛又被念浅安的直白大胆惊着了,又似乎被纯情二字伤害了男性自尊,转眼只看念浅安的眼,轻哼道:“我确实不如念六姑娘多情。”
念浅安噎住,顶着一堆黑锅撇嘴,“呵,男人。”
“念六姑娘知道我是男人就好。”柳树恩语气肃然,忍不住道:“我不介意念六姑娘对我口无遮拦。但对着外男,念六姑娘还是听我的,小心措辞,举止也该避讳着些。”
他在教训她。
但这教训比念夏章的屁话顺耳百倍。
念浅安承认自己双标了,偷笑着收回爪子放下袖子,“你生气了?”
“……没有。”柳树恩慢半拍道,看了一眼瞬间变乖的念浅安,转而无奈道:“我之前给你的药是不是用完了?我再给你弄新的来?那药没味道。”
念浅安眉眼弯弯地点头,投桃报李地关心道:“你是不是要回城了?被抓住的农夫猎户,你要怎么处置?”
“这事你别再多管。”柳树恩不知想到什么,心不在焉道:“六皇子既然知道了,自会有安排。”
说着抬手摸了摸身侧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念浅安愣住。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柳树恩,也愣住了。
才教训过念浅安注意言行的柳树恩,几乎肉眼可见地僵住了身子。
气氛莫名尴尬。
念浅安先回过神,突然觉得柳树恩纯情得有点可怜,忙伸出爪子,努力踮起脚尖,也摸了摸柳树恩的头。
第55章 逢人就摸
“好,我知道了。”念浅安伸直胳膊,学着柳树恩的样子,边实实在在摸了两把头,边神色如常地平静道:“既然六皇子心里有成算,我就、就听你的,以后都不管不问。”
她愣过后就回过味来,心知柳树恩是一时走神,才下意识做出摸她头的安抚动作。
所以直接摸了回去,表示她没有多想,柳树恩也不用在意,一人一下扯平了。
可惜憋着笑,说话时不小心结巴了一下。
柳树恩听着越发尴尬之余,倒也读懂了念浅安此举的“好意”,本能顺着她的动作弯腰低头,方便她能够着他,开口也有些结巴,“嗯。那我、我先走了。脂粉铺子的事有了进展,我会送信给你奶娘。”
弯腰弯到一半又僵住了,似乎再次懊恼自己这样迁就的举止也不太对,虽然垂眸不看念浅安,但双颊浮起的两小团红晕明显得连夜色都掩盖不住。
他害羞了。
念浅安眨着眼使劲憋住笑,紧紧抿着嘴不出声只点头,眼见柳树恩沉默转身僵硬抬脚,径直走到窗边抬腿就准备翻,忙上前扯住柳树恩的衣摆,“你才答应过念妈妈,可别再翻窗了。我让念妈妈送你出去。”
眼下气氛不对,也不是情急状况,她没敢再大咧咧地拦腰抱住柳树恩,只咬着唇忍笑提醒。
柳树恩闻言脸色更红,借着转身抽出衣摆,自以为行云流水不引人注意,握拳干咳一声道:“哦。”
哦个啥哟!
念浅安险些憋笑憋出内伤,忙蜷起落空的手指,背过身就忍不住咧开嘴,假装一心只探头去看守在外间的念妈妈。
然后就看到打过几轮瞌睡的念妈妈吹破鼻泡,心有灵犀地起身转头,精神抖擞问,“姑娘和柳公子说完话了?老奴领柳公子出去?”
该守的夜守了,不该听的一字没听,简直神技!
念浅安抽着嘴角点头,念妈妈错眼见柳树恩重新蒙好面出来,就无声比了个手势,如来时般做贼似的将柳树恩领出屋,目送柳树恩翻墙出庄子后便原路返回,没发现柳树恩蒙面黑布下的脸色泛红,也不知道柳树恩停在墙外,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低头静站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蒙在黑布下的嘴角缓缓上扬,慢慢收回的手指腹摩挲间触感却不太对劲,他摊开手掌定睛细看,就见摸过头顶的指腹上有一抹红。
是念浅安摁过手印,残留的红印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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