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2)

果然徐氏噼啦啪啦怒砸完毕,手不抖了脸不黑了,彻底恢复正常道:“不瞒公主,我回家后只差没把那贱婢的棺材砸了。您是个是非分明的爽快人儿,肯和我来往走动,我在您跟前也不怕丢人失礼。这些砸坏的我也不跟您小家子气,说什么赔不赔偿的客套话。

倒是我拿十丫头的腌脏事儿污您的耳朵,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亲自来跟您分说清楚,好跟您道一声罪。最恶心我的不是十丫头咸鱼翻身,而是十丫头放出来的话!”

刘嬷嬷边扫碎片,边竖起耳朵奇道:“这又是怎么说的?竟和公主有关?”

“好叫妈妈知道,早先春宴那事儿之后,就有人乱传是我冒犯了公主,才糟践庶女让十丫头来巴结讨好公主。”徐氏旧事重提,只剩冷笑,“本来十丫头被送走,公主又常请我过府做客后,这流言也就消停了。

怪只怪我枉为当家主母,竟看走了眼,被十丫头耍得团团转。心思龌蹉的是她,做错事闹出祸事的也是她,如今经她嘴里一颠倒传遍皇子所再传出宫中,心黑手黑、面甜心苦的倒成了我了!

消停下去的流言又被她搅起来变了个样儿,原本乱传我冒犯公主也就罢了,如今竟成了我想把十丫头塞进靖国公府,见靖国公夫人看不上十丫头,春宴席间只和念六姑娘有说有笑,才为着替庶女争徐世子得罪了公主!”

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非常有将门虎女范儿地爆了句粗口,“我为了她得罪公主?我争输了恼羞成怒才糟践她们娘儿俩?放她娘的狗臭屁!”

可不就是放李十姑娘那死鬼姨娘的狗臭屁么?

徐氏骂人还不捎带自己,念浅安默默点赞:“……骂得好。”

刘嬷嬷表示赞同,将碎瓷片扫到徐氏脚边,“您再来两脚解解气?”

徐氏一撩裙摆,真的抬脚怒踩碎片。

刘嬷嬷即喜欢徐氏这直脾气,又同情徐氏的遭遇,反而笑叹道:“不是李夫人看走眼,而是您家这位十姑娘当真藏得深,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放出的这番说辞,可不是胡乱编排,全都是心眼子呢。

不仅是说给那些个不明内情的男人听的,也是说给公主、靖国公夫人和您这些女人听的。为着不牵扯出春宴上的阴私,不连累徐世子和我们六姑娘的名声,李十姑娘这是拿捏着把柄,变着法儿自保,拿话威胁您,逼着您们只能眼看着她飞上高枝呢。”

即为委身给三皇子做妾卖惨,也是变相警告她们,不想两败俱伤的话,就放她一条生路,别再想追究她以前的事,以及青莲庵的事。

徐氏踩完碎片一抖裙摆,叉手冲安和公主福礼道:“是我瞎了眼又教女无方,才又让十丫头掀起风浪来,凭白连累公主吃这哑巴亏。我在这里给公主告罪了。”

安和公主一脸无所谓,不气不恼地笑道:“你这庶女倒是个敢想敢干的能耐人儿。她想井水不犯河水?可以。但她要是再敢借着翻篇的旧事弄鬼,别说她只是攀上三皇子做了个没名分的小妾,就算她是给皇上做妃子,我也有办法让她讨不着好兜着走。”

她肯这么说,无非是看在徐氏的面子上,不想让李家难做罢了。

李家确实别无选择,即无意得罪三皇子,也无法把庶女抢回家。

第65章 爆个猛料

徐氏又是感激又是自责,得了安和公主的准话后,就露出强压半晌的犹疑道:“公主能这么说,想来也看出其中蹊跷了?我来除了告罪,还想请教公主:三皇子虽颇有贤名,但他那位母妃在宫中不得势不得宠,皇上也不见得多抬举三皇子,这眼下……三皇子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她所谓请教,并非无的放矢。

如今娶了皇子妃建府出宫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除去早年夭折的五皇子,剩下庶妃所出的三皇子,姜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八皇子,以及皇后所出的六皇子楚延卿,都留在宫中尚未正经娶妃。

不管是早已及冠的三皇子,还是刚满十岁的八皇子,无论大小都还住在皇子所里。

皇上偏宠四皇子人尽皆知,但对大皇子、二皇子的看重、提拔,也是有目共睹的。

眼下储位悬而不决,皇上又正当壮年,今儿宠这个明儿疼那个变来变去,一手帝王心术玩得贼溜,恐怕不等到皇上嗝屁前甩出传位圣旨,朝臣们谁都不敢一口笃定哪位皇子是继任真龙。

何况坤宁宫虽被椒房殿稳压一头,但周皇后身后的于河周氏乃两朝世族,世代盘踞江南的权势不可小觑,楚延卿再不得皇上喜欢,也是嫡出正统,占着其他皇子求不得谋不了的先天优势。

然而后天变数太多。

只要脑子里装的不是草包,哪家都不愿也不敢急着乱站队。

至少明面上如此。

李家虽是草莽起家,但显然不是草包,徐氏语带担忧地接着道:“不是我小人之心,是我们老爷在都督府当值,消息走得比外头快。我回家光顾着生气,还是老爷派人送信回来,我才知道,三皇子拿下的劫匪,八成和刚闹出的大盗掳人案无关。

倒像是常在北郊厮混的寻常宵小。公主既然瞧出蹊跷了,我也不费那个劲和您掰扯那些劫匪是真是假,又是怎么被十丫头收买哄骗做成局,反倒弄得白送了命的。您都能听出不对,三皇子亲身经历,岂会毫无察觉?

我们老爷来信点破,我才觉得心惊。就像念六姑娘刚才说的,三皇子看中的未必是十丫头,而是我们老爷手中的兵权。这才肯顺势而为,即得个英雄救美的好名声,又能有借口不叫李家有回绝的余地,竟似铁了心要纳十丫头,和李家做成姻亲。”

说着眉头又皱得能夹死苍蝇,撇嘴道:“如今连我们老爷都恨上了十丫头,就算真纳了十丫头,李家还能真拿三皇子的小妾当姻亲走动不成?就算三皇子真打着这个盘算,也得看李家愿不愿意捧着十丫头,我倒想不明白三皇子是什么心思了。”

“您得往李十姑娘身上想。”刘嬷嬷见安和公主满脸写着意兴阑珊,便代为开口,一一解惑道:“您头先不是也说了?三皇子肯护着李十姑娘,不让您见人,一来许是怕您将人接回家去后,纳妾之事就会不了了之,二来只怕李十姑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如果不是靠美色三两下就栓住了三皇子,那就是靠着一张能把黑说成白的嘴,咬准了三皇子的痒处。听您分说过那番新传出来的流言,老奴倒是能肯定了,李十姑娘多半靠的是后者。”

“嬷嬷的意思是,李十姑娘颠倒的那些流言,不仅是为了卖惨,还是为了忽悠三皇子?”念浅安吃瓜吃得好饱,忍不住加入讨论,“李十姑娘不会自爆丑事,但可以含糊其辞,让三皇子误以为靖国公夫人或者徐世子对她青眼有加?

她没能嫁进靖国公府,不是她私下算计不成,而是李夫人借着她打压春宴上其他姑娘家,为菲雪姐姐铺路,结果没争来靖国公府夫人的青睐,反而引来众怒,更惹恼一贯嫉恶如仇的我娘?

所以李夫人恼羞成怒,一边修补和我娘的关系,一边把李十姑娘娘儿俩当弃子丢去了青莲庵?如果是这般说法,倒真能忽悠住三皇子,纳一个小妾就能和李家、靖国公府都扯上干系,往后可有现成的借口打交道了!”

安和公主懒懒瞥过去个眼神,“你倒是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当做局算计三皇子的不是李十姑娘,而是你呢?”

宁愿孤老终生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做妾的念浅安:“……我闭嘴,请你们继续,别理我。”

“六姑娘这说法,老奴听着恐怕八九不离十了。”刘嬷嬷维护念浅安一句,看向徐氏摇头笑,“三皇子的贤名,一是靠才学二是靠好人缘。虽说皇上不喜皇子结党营私,但哪个皇子没有常走动的亲戚,私下里哪个没有交情好的人家?

偏三皇子的母妃是个没有封号的庶妃,母族别说和宫里的妃嫔比,朱门坊里住着的随便挑出一户来也比不过。这好人缘尚且局限在朝中中上流的官员,如李家、靖国公府这样的掌兵武将,却是难得有机会结交。

我们六姑娘用词用得妙。三皇子可不就是被忽悠住了么?就算明知道李十姑娘的话不能全信,只怕也心甘情愿地被忽悠。转头就能拿捏着关系去忽悠别人,三皇子那样会做人的贤德皇子,自然算得清这笔账是亏是赚。”

徐氏恍然大悟,脸色竟有些发白。

安和公主见状开了口,丢给徐氏一枚定心丸,“你不用自己吓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三皇子和你那庶女各有算计罢了。这宫里宫外哪个不算计?要能算计得让皇上看进眼里,那才算真本事。

要说你那庶女如今算是咸鱼翻身了,不过三皇子这条贤鱼将来能是个什么造化还是两说。你管他眼下是何光景,左右你们李家跟哪位皇子都不亲近。既然不打算再管你那庶女,就更不必草木皆兵了。”

徐氏几次三番被庶女虐,可见宅斗值有多渣,自然信服从小和宫斗近距离接触的安和公主,消退惊犹的同时老脸微红,“倒是我被气得魔障了。不如公主见事明白,也不如念六姑娘说话通透。”

说罢笑看念浅安,唏嘘道:“我也是刚听四丫头提起才知道,原来念六姑娘还曾私下提醒过四丫头,劝四丫头仔细派人看好十丫头。我还没谢过念六姑娘的好意。可恨千日防贼,还是防不住不要命也不要脸的贼!”

说着脸上又浮现出悔不当初的恼恨,“我就不该顾忌什么贤惠不贤惠,当初也不该管什么名声好坏谁对谁错,早知道最后会叫十丫头闹出这么个局面,我就该一早打杀了她,早早做个恶人了事,省得如今连累大家一起被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