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一众朝臣意料之外的是,楚延卿大半夜被皇上召去御书房,又被骂了足足一个时辰。
念浅安有点傻眼,“你没听错吧?六皇子没有半点奖赏就算了,反而被骂了?”
再次化身耳报神的陈喜也有点傻眼,“不做准的事儿,奴才哪儿敢跟姑娘乱说。奴才原本也不信呢!特意问了原来花鸟房有交情的小太监,宫里都传遍了,皇上前脚下令赐汪保极刑,后脚就把六皇子叫进御书房了。”
这次骂得很难听,直指楚延卿急功近利、沽名钓誉、收揽民心,外加一条心狠手辣。
另外三条且不论,收揽民心四个字可不是凡人能担得起的。
念浅安听罢陈喜委婉的转述,莫名其妙之余深觉楚延卿是个小可怜。
虽然皇上成语用的很溜,但确定没用错地方骂错人吗?
四皇子破个假哩吧唧的案子有功,轮到楚延卿真才实干地为民为国除害,怎么反倒有罪了?
皇上的龙脑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但皇上凭什么虐她的初恋!
凭皇上是皇上。
念浅安自问自答完毕,顿时一脸吃了死耗子的闹心表情,左想右想除了龙脑有病想不出别的,果断歪向阴谋论,压低声音问,“汪保是真死还是假死?”
陈喜唬得险些去捂念浅安的嘴,忙缩着脖子抖着手,护着后脖颈狂点头,“死得透透儿的!”
他还偷偷去看了。
极刑伺候不是说着玩的,汪保的尸首丢在乱葬岗,野狗都找不着地儿下嘴。
他看过一眼就不敢再看,不敢相信那是曾经风光无限的汪督主。
他刚进花鸟房时还给内衙门送过鸟雀呢,头也不敢抬只看得见汪保盖在袍摆下的一双脚,那样厚的靴底,那样好看的补子,都是位高权重的大太监才能穿的,他晕乎乎地回到花鸟房,日日夜夜都在想,什么时候能出花鸟房,什么时候能有汪保一分风光,就算熬出头了。
现在他真的走出了花鸟房,而呼风唤雨过的汪保,却轻轻巧巧地没了。
唇亡齿寒说不上,更多的竟是茫然。
陈喜想到这里脖子一梗,急红脸似的高声道:“六姑娘!奴才一定尽心尽忠伺候您!”
念浅安哪里猜得到陈喜内心戏超多思想瞬间升华,只随口诶了一声,阴谋论未遂又想起皇上的套路,“皇上也让六皇子闭门思过了?”
“六皇子还在刑部观政。”陈喜越发用心答话,“只是,管事儿的成了刑部尚书。听说刑部本来热闹得很,办成这样的大案,六皇子一举铲除飞鱼卫这样的蠹虫,刑部上下没有不服六皇子的。但皇上发了话,让六皇子以后都听刑部尚书的,那热闹劲儿就全都没了……”
刑部官员不至于就此疏远楚延卿,但在朝为官,凭的绝不是热血和义气。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让刑部尚书好好管教楚延卿,教楚延卿做事,教楚延卿做人。
楚延卿即便没调出刑部,以后只怕也难再有大建树。
刑部气氛微妙,往四皇子身边凑的人更多了。
念浅安一脸“我家初恋不是小可怜而是大可怜”的郁闷表情,皱眉想了想,问起孔震,“怎么没听说孔大人有什么发落?”
陈喜摇头,“确实没有正经发落。如今不能再叫大人了。孔公子卸职后查实无罪,只降为白身。”
念浅安彻底傻眼。
魏父受的责罚跟没罚一样,但好歹有个样子,孔震一指挥佥事居然连罚都没罚?
一句轻飘飘的查实无罪可还行?
虽然内心深处,她有偷偷为魏父和孔震小高兴一下。
但是,敢情最后就她家初恋有罪?
念浅安很想问候一下皇上的祖宗,想到陈太后默默闭嘴,打发走陈喜抬脚出了绮芳馆。
她想不明白,就去问能想明白的人。
这次能坑死飞鱼卫,没有楚延卿放大招、徐月重神助攻的话,不可能这么快狠准的成事,她算计的是圣心和皇家脸面,说到底都是内宅手段,以前魏家又拿她当金丝雀娇养,权斗什么的,真心不熟。
安和公主肯定熟。
而且安和公主和皇上也很熟,小时候可是一块儿在宫中读书的。
结果难得没和念驸马腻歪的安和公主不在,荣华院的下人殷情道:“公主带着刘嬷嬷去了隔壁,和老夫人商量中秋节的事儿呢。”
念浅安嘴角抽了抽。
这对婆媳略神奇,过大年过大节的时候约等于免战日,一年总有两三天能对坐假笑商议家务,跟从来没有不和似的。
安和公主的操作简直比皇上还骚。
念浅安顿时没脾气,不抱希望地问,“我爹陪我娘过去了?”
“驸马爷在外院琉璃阁。”下人察言观色,见念浅安似不高兴,忙细细答道:“明儿就是中秋,驸马爷也是要进宫领宴的。今儿就打发管事提前置办酒席,正招待府里的文人清客,算是陪他们过节了。”
念浅安眼睛一亮,正准备直奔琉璃阁,就被唬了一跳的念秋然抱住,“六妹妹有什么事等驸马回来再问不迟。外院借住的一大半都是投靠公主府的书生,不比那些清客年纪大,不能乱闯。要是撞上不长眼的外男怎么办?”
下人称呼声文人纯粹是客气话,其实不少都是落魄穷书生。
谁知道其中有没有别有所图的人?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