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驰古阁挤垮了奈香阁,多少得罪了魏相。
这柳不插也罢。
众人或犹疑或羡慕,再看手挽手的念浅安和李菲雪,羡慕变嗤笑:这可真是娇蛮正妃配孤傲宠妾,臭味相投。也就六皇子消受得了。
注目李菲雪的视线一时消散。
安和公主向来厌烦眉眼官司,借场子将暗地传言摆到明面上,加之从来厌恶奸臣魏相,心里对楚延卿所为给予肯定,嘴里却对女儿言行给予否定,“就你爱咋呼。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十天半月都不见你惦记过家里。”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旁徐氏忙帮腔,“新婚一月不空房。皇妃哪能不惦记家里?真要见天往公主府跑,公主才要担心皇妃因此折损喜气呢。”
维护起念浅安来,比亲女儿还急迫恳切。
徐氏看看女儿,再看看念浅安,心思耿直想法简单,“要不是内宅和睦、殿下宠着护着,皇妃哪能这般言行随性。”
安和公主自然晓得新婚忌讳,更不会拂徐氏的好意,眼里笑嘴里嗔,“是,你们都宠着安安,就我这个亲娘不疼她。”
正话反说,围坐一圈的人都笑起来。
念浅安摸摸鼻子,不是她不惦记公主府,而是心虚不敢见安和公主。
等戏肉上台,为免被安和公主胖揍,她还得继续躲着安和公主。
现在嘛,还是装痴卖傻好了。
她化身小棉袄往安和公主身上缠,错眼见仇蝶飞终于抬头,盯着安和公主的双眼亮得吓人,正暗自纳罕,就见安和公主也抬起头,笑容微敛道:“小三媳妇。”
她嫌尚郡王妃没眼色,来她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尚郡王妃吴氏却长袖善舞,该行礼该问候的一个不落,末了转头看念浅安,大病初愈的虚弱眉眼不失娇憨,“小李氏失德,说来都是我失察。我给六弟妹道恼。六弟妹可真让人羡慕,屋里人这般能干,不仅会管家还会做生意。哪像我,当姐妹看待的小李氏竟那样……不堪。”
刚收回视线的一众贵妇们复又眼神乱飞:小李氏一事,她们只知道结果不知道细节。说来都是李家女皇子妾,大李氏混得风生水起,小李氏却沦落皇家寺庙。
再看尚郡王妃左右,两位三皇子妾一个熟脸一个生脸,想必生脸就是那位姜氏贵妾了。
众人注目吴氏,念浅安也在看吴氏。
娇憨是天生的,言行是可以矫饰的,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难怪李菲雪不喜欢三嫂。
三嫂好假哦。
她情绪外露语气冷漠,话却是对徐氏说的,“李夫人可听见了?三嫂不忙着自省吾身,倒可惜屋里少了个李姓姐妹。李家嫡女只有一个,庶女倒是不少。李夫人不如仔细寻摸寻摸,看哪个庶女管得了家做得了生意,送给三嫂做个姐妹?”
耿直徐氏点头附和,“劳皇妃提醒、谢尚郡王妃抬举,回头我问问外子,外子若是答应,我再登门拜会尚郡王妃。”
李长茂答应,她都不会答应,皇妃这话递得实在刁钻。
她是真耿直,心里也是真想笑。
冷眼旁观的李菲雪也在心里笑:若只是言辞交锋,这般直来直往倒很适合用来对付尚郡王妃。
这话乍听踩低李家庶女,却是因小李氏“做恶”在先,实则打的是尚郡王妃的脸。
安和公主则直接嗤笑出声,“可见我没说错,你这孩子就是咋呼。小三府里大恶大错,你不愿接受小三媳妇赔罪,也不该明着不给小三媳妇脸。”
意思是,私下可以随便不给脸。
念浅安冷漠变孺慕,笑嘻嘻应是,错眼又见仇蝶飞双眼再次亮得吓人。
她纳罕更甚,眼前突然一花,吴氏娇憨面庞放大,近前拽着她的袖口扭,嘟起嘴委屈道:“公主欺负我,李夫人欺负我,六弟妹也欺负我。”
念浅安学吴氏嘟起嘴,比吴氏更委屈,“明明是三嫂的原姐妹小李氏先欺负我的。”
阿西吧!
她跟楚延卿说话都没这么恶心过!
念浅安瞬间炸出满身鸡皮疙瘩,赶紧抽出袖子。
吴氏手一空心一梗,竟找不出话反驳。
围观贵妇们也是心里一梗:偷听半天还是没听明白究竟咋回事。有一点倒是很明白,公主府的瓜可不好吃,无论安和公主还是六皇子妃,都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吴氏却不这么想,暗骂念浅安果真粗俗野蛮,转头抬手,语气依旧娇甜,“好姐姐,我累了。”
她不觉无以为继,只觉叫所有人看清安和公主多跋扈,念浅安多蛮横便足够。
两位三皇子妾闻言,应声的是姜氏贵妾,扶住吴氏低眉顺眼道:“妹妹既累了,我扶妹妹回座吧。”
正妃管妾室叫姐姐,妾室管正妃叫妹妹。
是尚郡王妃太好欺负,还是姜氏贵妾太会仗势欺人?
贵妇们或探究或不屑或同情,只恨姜贵妃不在场。
正抓耳挠腮间,就听殿外响起通传,“太后驾到——皇后到——贵妃到——”
正主到场,贵妇们却无暇多看乱想,一殿子人齐齐起身又齐齐矮下,叫起后才看清阵仗颇大。
周皇后在左姜贵妃在右,陈太后身后跟着于老夫人和承恩公夫人,紧跟姜贵妃的七皇女牵着九皇女,身边是刚出月子的四皇子妃孔氏。
贵妇们的关注点,立时转向孔氏怀中的襁褓。
椒房殿的亲孙子,四皇子的嫡长子。
“小三媳妇、小六媳妇,都来抱抱孩子沾沾喜气。”陈太后笑着招呼,转眼看向毅郡王妃、珥郡王妃,“老大媳妇、小二媳妇膝下不愁没孩子闹腾,今儿我就偏心一回,不管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