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女知道好歹,不然哪会一收到暗示就又哭又骂,心里欢喜念浅安帮她又哄她,哼哼着笑了。
念浅安嘴角一抽,抬眼瞧见念秋然,嘴角又是一抽。
天生内敛的念秋然怒瞪钱至章,恶心得一阵干呕。
不愧是她家小透明,恶她所恶,反应这么大?
她默默将一碟酸梅推过去,才和七皇女坐好,就听殿门一阵响动,一仆妇一小宫女双双入内,身后跟着抬箱笼的小太监。
于海棠看着箱笼,雪白脸色转瞬苍白,她的大丫鬟则先错愕后惊恐。
这是个局。
是谁做局害她们?!
就算钱太太留有后手,能趁她们不在找去住所,也不可能多抬那一只箱笼!
是谁发现的?是谁告诉钱太太的?
于海棠紧紧抓住大丫鬟的手臂,放眼看去满殿贵人贵妇,轮不到她说话,轮得到她说话吗?
她头一次生出无能为力之感,指尖用力,白得不剩血色。
李菲雪收回审视于海棠主仆的目光,看着念浅安和七皇女并肩而坐的背影,无声勾起嘴角。
看来今生此日,就是于海棠主仆的劫。
前世传闻七皇女和于海棠面和心不和,原来是真的。
有因才有果,如今结果不变,起因却有变。
这般打蛇专打七寸,闹事必闹绝的手法,不像七皇女能做得出来的,倒像念浅安一贯的行事风格。
既然是念浅安在帮七皇女,那她就安心看戏好了。
李菲雪调转视线,翘着嘴角看向场中。
果然就听那仆妇开口就上戏肉,“禀座上诸位贵主儿,奴婢今日侍奉我们夫人、太太进宫贺寿,头先伺候我们太太更衣,回转时听着两位嬷嬷议论那于贱人。奴婢得了交待,赶去于贱人的院子拿回用我们太太嫁妆换的东西,哪想听着的议论不假,真叫奴婢搜出了证物。
这一箱是我们老爷送的。另一箱装的多是内造的布匹首饰,还有官银。听那两位嬷嬷所说,竟都是四皇子隔三差五私下贴补于贱人的。于贱人口口声声不知情,我们老爷是个傻的,难不成四皇子也是个傻的,竟任由个贱婢收一份瞒一份不成!
再有这箱底压得最深、藏得小心的针线。那两位嬷嬷红口白牙说得有鼻子有眼,瞧见过于贱人和刘大家嫡长孙刘编修凉亭私会,送过荷包正做中衣呢!奴婢见识少,不解于贱人和刘编修非亲非故,帮个外男做贴身针线是怎么个道理?!”
话音未落,贵妇们已满是震惊:勾三搭四,原来应在这里。
钱至章不值得说,刘青卓且不去说,竟还牵扯出四皇子!
早在嫡长子落地当天,四皇子就得封乐平郡王,只等忙过太后圣寿就行册封典礼。
现在,四皇子的爵位还保得住吗?
贵妇们已从内宅丑闻想到朝政外事,殿中却乍然爆起喝斥,“胡说!”
姜贵妃、方氏、钱至章异口同声。
姜贵妃和方氏本来又惊又气,结果钱至章比她们还恼还不信,两位失态的贵妇顿时:“……”
在座众人也:“……”
姜贵妃、方氏不信自家儿子牵扯其中,可以理解。
钱至章居然不信心头白月光其实烂臭,无法理解。
又渣又蠢,这要是自家儿子也得当场打死!
贵妇们同情完钱夫人,居然有点同情钱至章:蠢到如此境界,真正是叫贱人糊了心眼!
诡异安静持续片刻,冷眼旁观的陈太后刚蹙起眉头,昭德帝的目光就扫向下首,“掌嘴。”
皇上要掌的总不会是女人的嘴。
不用刘文圳动手,那根本不怕以下犯上的仆妇扬手就打,边掌钱至章的嘴边干嚎,“杀千刀的贱人,瞧瞧把我们老爷迷成什么样儿了啊!”
于海棠紧紧咬着唇,哪里敢多说一个字。
她只恨不该存着拉拢钱至章的心思。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蠢男人,平时用起来顺手,临到了反而害了她!
打死。
打死最好!
她心里恨得滴血,却听一道慵懒女声叫了停。
同样看戏不嫌台高的周皇后开了口,看向仆妇道:“是不是胡说,总要服众。”
她不看姜贵妃和方氏,姜贵妃和方氏却不得不闭嘴。
仆妇收起打疼的手,不理说不出话的钱至章,扎手蹲身道:“这位姑娘是人证,那两位老嬷嬷也是人证。”
小宫女显然事先被仆妇“招待”过,顶着半脸巴掌印战战兢兢道:“奴婢是御书阁的粗使宫女。平日里负责洒扫于女史的住所。确实、确实撞见过于女史的大丫鬟鬼鬼祟祟抱着包裹……”
她的话半真半假,没见过刘青卓,真见过四皇子,报出的日子、地点、物件,全都对得上。
被小太监带进殿中的两位老嬷嬷扎手扎脚,腰板却挺得笔直,“奴婢们是交泰殿的管事嬷嬷。看不上于女史做了女官后假清高做派是真,等在路上偷偷议论于女史,故意让钱太太听见也是真。
因钱侍卫在宫中当差,钱夫人、钱太太逢年过节没少给各处宫人送礼,只求钱侍卫在宫里有个照应。奴婢们也曾得过钱夫人、钱太太打点。点滴恩惠涌泉相报的道理,奴婢们自认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