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别赠礼送得顺手,孔震也掏出一只锦囊,垂眸看着念浅安眉眼微露波动,“我会留亲信手下在京城,奈香阁终归太打眼,我的别院可做联络点。这锦囊你收好,遇上生死关头再打开。里头的东西,想必能帮得上你。”
锦囊妙计这么玄乎?
念浅安不无意外,收礼收得很干脆:药粉换锦囊,赚了!
她带着远山近水飘走,手下飘到孔震身边,忍不住问,“那东西,大人真送出去了?”
孔震不答反问,“你说,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手下单膝跪地,深深低头,“属下不敢揣测相爷用意。那东西本该销毁,相爷却命属下转交大人,甚至示意大人转赠六皇子妃,无异于将把柄送到六皇子手上。相爷行事莫测,追根究底全因属下多嘴,若非当初属下私自禀报相爷,相爷本不知大人和六皇子妃另有来往……”
孔震摆手打断,“老师没有因此责罚你,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忠心。这事不必再提,你只管留在京里尽心办差就是。”
语气平静,心里同样平静。
老师不曾质疑他,更不曾怀疑魏四的来历。
他无法回答魏四的疑问。
因为他确实想不通猜不透,老师想要什么又想做什么。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老师的意思,将锦囊交给魏四。
魏四有一点没说错,污点证人可以是突破口。
而锦囊里的东西,是老师主动送出的。
或许,这是老师留给自己的退路。
孔震无声出长气,气息似笑似叹,“不管老师是什么意思将来结果如何,如果有谁必须坠入阿鼻地狱,我代她入地狱赎生前罪过就是。”
手下只当她是他,以为孔震指的是魏相,不由面露不解。
远山近水也面露不解,齐齐将脑袋凑到锦囊跟前,“看这针脚,应该是成衣铺里随手买来的,锦囊不贵重,那就是里头的东西贵重了,不然生死关头能顶什么用?”
俩二货听完锦囊来由,相当好奇。
念浅安则疯狂吐槽,“生死关头再打开什么的,听起来就好蠢。”
都生死关头了,哪来的闲工夫琢磨锦囊妙计。
念浅安傻了才乖乖听话,当即扯开抽绳抖抖锦囊,啪嗒掉出一枚圆印,伸爪子掏啊掏,又掏出一张纸条。
“居然是通兑钱庄的印章?”远山近水拱着脑袋看,一人一句道:“纸条写的是凭印章取物的暗号?”
时下钱庄身兼数职,不仅能流通钱财,还能寄存物品。
不用念浅安吩咐,远山近水就挤出车门,急切道:“去市坊最大的那间钱庄!”
车夫得了于妈妈的交待,自然无有不应,当即改道,驶向钱庄。
第260章 铁石心肠
“确实是敝店用来提取物品的印章没错。”钱庄伙计双手奉还圆印,并不因念浅安半旧不新的衣着而轻慢,哈腰做请道:“贵客这边走,请随小的移步雅间。”
伙计验过一次,闻讯而来的掌柜又亲自验过一次,等伙计上过茶点,才翻开蓝皮账册划拉到对应记录,“贵客手中这枚印章,名下寄存的是三口樟木箱,还需对上暗号才能做提取凭信。”
念浅安背出纸条所写,钱庄认印认暗号不认人,掌柜确认无误后抬抬手,伙计搓出雅间,不一时拉来三口樟木箱,将一并留存的钥匙奉上,“贵客请验货。”
远山近水依次开锁,尘封木箱扬起一阵似好闻似难闻的气味,念浅安捏着鼻子探头看,激动变嫌弃,“……这什么鬼?”
远山近水好奇变疑惑,“……鼻烟壶?”
“确是鼻烟壶。”掌柜也上前探看,伸长脖子弓着腰笑,“当年接收入库前,在下曾验看过。贵客别小瞧这些玩意儿,若是认真鉴别瓷釉朝代,其中不老少都是难得的古董。”
念浅安眼睛一亮,“很值钱?”
掌柜嘴角一抽,“这就要看买主好不好这口儿了。”
在不好这口儿的人眼里,只能算三大箱干垃圾。
念浅安摸着下巴更嫌弃了。
生死关头,鼻烟壶能帮她什么忙?
熏死对手?
孔震的锦囊妙计不可能这么逗比。
念浅安不认为孔震会无的放矢,决定照单全收先拉走再说,掌柜捧着蓝皮账册殷勤道:“这三箱鼻烟壶是大历三十四年寄存的,保费交到了大历四十四年。贵客现在取走,余下六年多的保费依照规矩,敝店可就不予奉还了。”
三年多前存的,一口气交了十年保费?
念浅安微愣,愣完霸气一挥爪子,“不用还,现在就取走。”
她表示花别人的钱不肉疼,远山近水表示拉不动,伙计忙喊人抬木箱,一边往外送客,一边送上雨伞,“外头下雨了。委屈贵客将就用用鄙店雨具。”
秋天的雨像冰冷的银针,转眼已在天地间斜斜织出泛着光雾的雨幕,躲雨的行人掠过一道道残影,钱庄外马车旁,三人一马立定路边,即显眼又突兀。
陈宝戴着斗笠牵着马,车夫垂头束手不敢乱动乱看,楚延卿举着油布大伞抬眼望过来,雨水顺着伞骨汇聚成水流泼洒而下,在他身边淌出一圈晶莹水帘。
长身立雨中的亲夫好帅气!
念浅安大感养眼,爪子挥到一半惊喜变惊吓:楚延卿不是应该在三司衙门忙于给魏父挖坑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巧合这种东西,谁信谁倒霉。
被捉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