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颇得姚氏真传,变脸如翻书,翻完可惜道:“大姐姐身子重没来,二姐姐……自住进祖母的正院后连房门都不肯出,四姐姐吃多少吐多少,郡公姐夫一早就替四姐姐告罪不来,五姐姐被母亲拘着备嫁,今儿就只有我陪着六姐姐了。”
话说得又仔细又周到。
不用姚氏耳提面命,念桃然光想一想亲姐姐定亲后偶露羞喜的模样,就愿意给足念浅安面子,态度前所未有的顺从。
念浅安一听念春然果然没来,拉着念桃然咬耳朵,“那个柳勇才,除了你信上说的偷跟着我的马车跑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念秋然缺席,楚克现照常赴宴,跟来的下人中就有柳勇才。
还是念浅安私下请托楚克现,如果柳勇才主动提出跟车,就成全柳勇才。
念桃然不知内情,本来早忘了柳勇才其人其事,一听这话想起当时所见所闻,心里本就有鬼,这下再不敢藏着,“那天我和柳勇才被堵在死角,六姐姐和三哥起了争执,我们其实都听见了。柳勇才知道六姐姐和大表哥曾经定过亲又退了亲。”
这事儿她谁也没告诉,本就没想拿来敲念浅安竹杠,现在对念浅安除了顺从还有感激,揪着念浅安的袖口嗫喏认错,“六姐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她后来也想明白了,念刘两家私下定亲又退亲,早在念浅安嫁做六皇子妃起就不再是把柄。
何况念浅安如今已是太子妃,任谁想拿这事做筏子,都不用东宫或公主府出面,方氏头一个不会也不敢承认,损不着人利不了己,柳勇才就更不会也更不敢以此作妖了。
念桃然是真的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念浅安闻言虽意外,却同样不当回事。
把柄不成把柄,尚郡王妃偏偏选中柳勇才暗地里又拉拢又收买,究竟想干啥哟?
她百思不得其解,不防徐之珠突然挤过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念浅安按下疑惑,摸着下巴嘿嘿笑,“在说怎么以恶制恶的悄悄话。”
第284章 只欠东风
念桃然闻言一愣,支棱着耳朵的七皇女却一喜,挤开徐之珠凑上来,双眼迸发兴奋绿光,“什么以恶制恶?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儿?”
“干什么坏事儿都和你无关。”念浅安挥挥爪子,赶苍蝇似的赶七皇女,“我有话和林妹妹、小公主病说,小野猫一边儿凉快去。”
七皇女闻言心里更酸,偏放不下端了一路的架子当众歪缠,见念浅安赶人赶得直白坦荡,又见不远处的王府下人好奇偷瞧,越发端足傲娇姿态,半不屑半矜持地甩袖弹到一边,只将耳朵竖得老高。
可惜什么也听不见。
念浅安低声耳语,内容却似响雷,炸得念桃然愣怔变振奋,揪着念浅安袖口的小胖手用力得肉窝深陷,“六姐姐需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念桂然哑巴吃黄莲,烟云锦就是那颗黄莲,死死瞒着姚氏,生生忍着不去质问念春然。
窗户纸一旦捅破,名声受损的是念桂然。
连她都不指望能讨回公道,万想不到念浅安仍记在心上。
原先感激念浅安出面保媒,现在越发感激念浅安肯替亲姐出气,小胖脸满是甘受驱使的肃然神色。
徐之珠却一脸嫌恶,姜元聪连正头妻室都下得去手虐打,难怪念家三房拼着脸面难看也要和离。
她年纪最小,本该最懵懂,却自幼失母,尤其听不得这种事,也尤其能同仇敌忾,说的话和念桃然一样,“六姨母需要珠儿做什么,只管说!”
“就你们这人小腿短的样儿能做啥?真需要用到你们,我得多无能?还不如躺平任宰得了。”念浅安白眼三连,跟熊孩子打交道从没温柔过,“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不管对方是静是动,我今天都坑定姜家了。
你们一个是我八妹一个是我亲家甥女,又都待字闺中,真有什么异样自个儿灵醒些躲远点,别掺和进去。给你们一人一个竹哨贴身带好,有什么变故转圜不了就吹哨,别让人钻空子钻到你们身上就行。”
林松隐在暗处,带来的手下已经分散开来。
念桃然和徐之珠接过竹哨,吹得腮帮子鼓鼓也听不见响。
念浅安一脸显摆,“别瞎吹,你们听不见声儿,我的人听得见。”
竹哨是特制的,据说声频易于寻常,只有林松的暗卫小队伍听得见。
念浅安深感古代手艺人牛起来超玄幻,念桃然和徐之珠俩熊孩子腮帮子一扁,齐齐在心里腹诽:瞧瞧念浅安这得瑟样儿,真熊!
徐之珠面上很惊奇,“六姨母怕我们受牵连,就不怕七皇女秋后算账?”
念桃然面上很木然,“姜家不干好事儿,七皇女要是为姜家和六姐姐翻脸,也就不值得继续交好。”
她暗恨念春然、姜元聪行事龌蹉,虽没有因此恨上七皇女,但从刚才起就没正眼看过七皇女,更没说过一句话。
念浅安表示念桃然说得对,“秋后算账总比事前添乱好。小野猫和我的友谊小船会不会翻,就看这次了。”
念桃然不做声,徐之珠问题很多,“六姨母不担心七皇女,难道不担心我们兜不住事儿,反倒被人看出破绽?”
念浅安又翻了个白眼,“你问得出这种话,就别假惺惺自谦兜不住事儿了。再说了,神对手不可怕,猪队友才可怕。我这是以防万一,防着你们做了猪队友不自知给我拖后腿。”
念桃然依旧不做声,袖起竹哨调整心情。
徐之珠竟也不恼,换她揪着念浅安袖口嗫喏道:“母亲也说过这话。说事无不可言,私下告诉过珠儿许多事儿,行事从不瞒着珠儿……”
念浅安垂眼看袖口:听这意思,念甘然连妻妾斗都不瞒徐之珠,已经开始教徐之珠宅斗是神马了?
难怪徐之珠今天这么好说话,不再阴阳怪气地提换人当母亲的鬼话。
如此教育继女,倒像念甘然的风格。
而她的风格,就是抽出袖子继续赶苍蝇,“该交待的交待完了,二位可以先回座了。”
她不接话,徐之珠也没深说,伸手去牵念桃然,“八姨母,待会儿我们坐一块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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