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只能虚咳了咳,音调冷冷地问道:“你叫苏柒?”
“是。”
“何方人士?”
何方人士?苏柒垂眸想了想,实话实说:“小时候一直住在山里,大约一年前搬到了东风镇。”
这……老王妃与慕夫人对望一眼:这丫头,连自己究竟是哪儿人都不清楚?
“你今年几岁?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今年十六,家里么……”苏柒暗想,自己这个冥婚媒婆的职业,还是不提为好,“做些风水阴阳生意。”
她此话一出,慕夫人先倒抽一口冷气,在老王妃耳边低声道:“嫂嫂,这风水阴阳生意,不就是……死人的营生?”
可不……老王妃看向苏柒的眼神愈发厌弃,“你父母就没点儿别的手艺?”若老大真娶了她,堂堂北靖王爷的岳丈是个阴阳先生!说出去岂不被整个大燕朝皇室笑掉了大牙?
苏柒摇头:“我自幼无父无母。”
难怪这般缺德少教的……老王妃不禁啧啧,转而问起个重要的问题:“你与我儿伯寒,是如何相识的?”
苏柒眨了眨眼:“伯寒是谁?”
老王妃一时气结语塞,一旁的慕夫人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北靖王慕云松,字伯寒。你与他定下终身,竟不知他的字?”
苏柒无谓地撇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但我知道他叫丸子,还叫过大球道长,你们知道么?
“罢了罢了!”老王妃觉得,再与这丫头较真下去,能把自己的心脏病勾起来,“你且说说,是如何与我儿认识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苏柒难得有个说故事的机会,双手一拍拿个说书的范儿:夜黑风高的乱坟岗,新丧求偶的女鬼,从天而降的美男,莫名消失的镇魂鼎……
但她瞥见老王妃眉宇间明明白白写着的“不耐烦”三个字,明智地决定长话短说:“他重伤坠下山崖,是我救了他的命。后来,他又在我家将养了一段时日。”
原来如此,老王妃颔首表示了然:当初听说儿子在战场上中箭,在秘密返回广宁的路上又遭刺客,重伤坠下山崖,本以为从此母子俩阴阳两隔,不知流了多少泪水。不料儿子大难不死,如今看来,倒多亏了这小丫头。
一番唏嘘之后,老王妃对苏柒终有了一丝好感,想想也没什么再好问的,便放她回去休息。
待苏柒出门去,慕夫人向老王妃问道:“嫂嫂觉得,这媳妇儿如何?”
“媳妇儿?”老王妃冷笑一声,“她可不配当我的媳妇儿!”
听她如此说,慕夫人心中反而略安,面上却愁道:“可伯寒他,偏偏看上了这丫头,以他的脾气,只怕旁人也劝不动,可如何是好?”
老王妃叹了口气,“若是旁的野花稗草,我便做主打发出去了。但这丫头虽性子粗俗,对我儿确有救命之恩,我慕家向来恩怨分明,倒不好轻易打发了她。”
见她有些犯难,慕夫人想了想,向老王妃宽慰道:“嫂嫂不必过于烦心。依我看,伯寒也不过是感念这苏柒的救命之恩,倒未必有几分真情厚爱。加上日间夏家催婚在即,他不愿娶那夏家女,这才故意说与这苏柒有婚约。”
“确有这可能。”老王妃不禁点头,“伯寒那又冷又倔的性子,于男女之事上又何时开过窍?便是当年梦珺在时,他也……”她顿了顿,叹了口气,“若梦珺还在,我这当娘的,能少了多少麻烦!”
慕夫人笑劝道:“嫂嫂爱子心切,伯寒又岂能不理解?不过,嫂嫂打算将这苏柒,如何处置?”
老王妃思忖一阵,“既然我儿对她有几分好感,便且留她在府中住着,日后大不了给我儿收房,做个姨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