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额角黑了黑,却只得故作惊讶道:“月珑姐姐?大清早的,你……也是慕名来喝羊汤的?”
“我可没有苏姑娘这般闲情雅致。”月珑面不改色笑道:“王妃娘娘惦记如意坊马家的甄糕,总念叨说早晨的第一锅味道最好,我便出府来替娘娘买。无奈对如意坊并不熟悉,兜兜转转了半天还没找着。”
苏柒明知这是她的托词,却也十分热心地替她指:“你沿着这条路走,前面的路口向北拐,马家就在路边儿。”
月珑忙道了声谢,“像我终日在王府里,出了府便像没头的苍蝇,不似苏姑娘你这般阅历丰富。”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满脸关心状凑近苏柒耳边:“思音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苏柒盯着眼前的羊汤顿了顿,方抬起脸来笑道:“听说了,王爷夫妻团聚,终得圆满,挺好。”
月珑望着她那勉强得不能再勉强地笑容,叹惋道:“我只是替你不值。你何不趁王妃娘娘昭告全城之前,再拼力争上一争?”
苏柒倒真的笑了:“人家是大家闺秀,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月珑姐姐以为,我凭什么去争?”
“她不过家世背景好些罢了。”月珑难得地嘲讽一回,“姑娘你在王府也住了些日子,世家贵女是个什么做派,你还不清楚么?”她索性拉住苏柒的手,言辞切切道,“王爷与你的情意,阖府上下都看在眼里,你总要为自己谋划一番,岂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成了别人的夫君?”
月珑说罢,拍了拍苏柒的手便走了,徒留苏柒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羊汤,下意识地送到自己嘴边却又放下,忽然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正巧,对面的福临客栈发出“吱呀”一声响,是店小二开了大门的声音。苏柒见状,正欲起身结账办正事去,却见一个清瘦男子身形从门内走了出来,衣袖上正是黑色暗云纹。
苏柒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眼之下再度大囧,只得又尴尬地低头喝那碗并不想喝的羊汤。
边喝边八卦:我这是无意间,撞见了月珑和慕家三爷的奸情不成?
回想方才在侧门看见的依依惜别一幕,苏柒愈发坚定了这想法,又旋即明白了月珑为何对她与慕云松之事如此上心。
慕家三爷慕云枫,也是有家室之人,月珑作为一个丫鬟若想上位,也少不得要争上一争。
对于月珑这份莫名的同仇敌忾,苏柒有些哭笑不得。幸而慕家三爷并未往长棚这边来,而是转身往王府的方向去了。
苏柒待他行得远了,方起身往福临客栈寻夏恪去。
“要跟我回西京?”夏恪惊讶中还带着些小得意,“想开了?要跟慕家那小子诀别了?”
“是。”苏柒想想刚碾碎了她一颗心的慕云松,伤了采莲一颗心的慕云梅,以及方才刚看到的,明明已妻妾成群还要勾搭月珑的慕云枫,便忍不住咬牙道,“慕家的男人,一个个的无情无义!”
夏恪本还有些担忧,那晚在湖中撞见的人,此刻听她如此悲愤讨伐,反倒安下心来,抚慰地拍拍她肩膀:“就是,珍爱性命,远离慕家,跟哥哥我往西京去,吃喝玩乐什么好东西没有,保管让你乐不思蜀,把广宁城的是是非非皆忘了!”
一番拍胸脯保证过后,他又有些为难挠头道:“只是,我得去跟我家公子说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家公子对你印象颇好,不会不答应的。”
苏柒暗自腹诽:若非迫于无奈,我才不想跟那阴惨惨的云公子同行。
夏恪又说,因为他们在广宁尚有些事未办完,故而还要过个五六日,才启程回西京去。
听说还要煎熬这许多时日,苏柒便有些颓,只能暗暗祈祷他们能早日动身,如若真挨到北靖王府昭告全城,恢复聂梦珺北靖王妃身份的那一日,她真保不齐自己会不会崩溃。
她这一颓便是一整天,期间听葡萄说,又有不少人来买镇宅辟邪的平安福,说是有些时日没出现的妖孽再度作祟,让不少女孩儿一夜之间昏迷不醒,加之前夜镜湖画舫上惊现蛇妖蝎怪之事不胫而走,广宁城中人心惶惶。
苏柒静静听着,听完亦不置可否,只嘱咐葡萄将库存的平安福皆拿出去卖了,遇见实在清贫的人家赠送亦可,算是积德行善。
她实在无力关心广宁城中闹妖孽之事,她已是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