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嘴角涌出了血沫，她的眼睛低低的看着远处的云雾，仿佛看见了一个两个小女童，个高的牵着个矮的，慢慢得就走远了。

啪嗒一下，红衣女子手中一直握着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她不知道何时从慕千雪的身上取下来的那枚玉佩。

叶晗想，恐怕这枚玉佩是当初素商仙帝的爱物吧。

她不再看红衣女子，转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大殿外汹涌的灵气已经慢慢缓和，叶晗小心翼翼的踏入殿内。

正午已过，太阳也遁入了云里，大殿之内几乎看不见任何光亮。

叶晗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看清坐在首座之上的敖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广袖长袍，长长的头发高高竖在脑后，右手撑着脑袋，头歪向一边，随着他的动作，一缕不听话发丝跑到了肩上，一双凌厉的眼睛微微垂下，显出两三分的无害，看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敖前辈？”叶晗低声问道。

敖历过了许久才低低的应了一声，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和从前相似，却又比从前更为冷静，或者是说冷酷的脸来。

“你来了。”敖历道，他的声音还有些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一样。

叶晗感觉手心的龙鳞微微发烫，她张了张嘴，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先和敖历说什么。

“你不用说了。”敖历反而先开口了。

“刚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淡淡的道。

叶晗不知道应该是安慰他还是骂他，他能化龙，背后有着那么多人的鲜血，可若是把这血债全部算在他头上，那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敖历在这件事情中，是个不知情的受益者。

所以叶晗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个，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吗？”敖历的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一样，艰难的问道。

叶晗道，“我杀了她。”

敖历低低道，“你不杀她，她也是要死的。”

“你不想她死？”叶晗问道。

“我不知道。”敖历的神色还是十分冷淡，可是语气却有些飘忽，“除了孟章之外，从未有人这般为我着想，可是细细想来，她却不是为了我，所以她在完成了她的‘使命’后，连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一直都想化龙。”敖历站了起来，朝着叶晗走过来，藏在阴影里的脸也越发清晰。

“我没有在慕家的记忆，或许就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我小时候太过痴傻，根本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

“我有记忆起，便是孟章把我带大的，他其实是个脾气很坏，也很小心眼的人，他一开始对我也不好，只是后来慢慢的，才改变了态度。”

“但是他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什么人见了他，应该都会喜欢上他。”

“他是真龙一族的族长，是唯一的青龙，我却是真龙一族里面唯一的一条蛟龙。”

“所以我一直想化龙。”敖历道。

他走出了大殿，走到了死去的红衣女子身边。

“只是我不想以这样的方式。”

他蹲了下来，捡起那枚落在地上的玉佩。

“不过我还是感谢她，也感谢我从未见过的母亲。”

敖历把玉佩别在了黑色的腰带上，伸手帮红衣女子理了理乱了的鬓发，把她一把抱了起来。

“你出去后，告诉其他人，里面死去的人，都是我杀的，这笔血债，算在我头上，我会在上域待足一百年，等他们来报仇。”

“至于你手上的那枚龙鳞。”

太阳从云层里跃了出来，洒下几缕淡金色的阳光。

敖历转过头来，他的脸在耀眼的阳光下有些模糊了起来。

“暂时先收着罢。”

说完，敖历便脚尖一点，在空中化作了一条威风凌凌的五爪黑龙，一个错眼间，就扎进了深深的云雾里。

待他走后，叶晗手心的龙鳞停止了发烫，然后隐入了她的掌心。

下一刻，这处遗迹便开始崩塌。

像是一副被人破坏掉的名画一样，先是天空的一角露出了黑色的裂缝，然后猛地被人一撕，抬头一望，这占据了天空一半的黑像是马上就要坠下来。

然后是眼前的这座黑色大殿开始坍塌。

接着便是数不清的云雾惊吓的翻滚了起来。

叶晗深深得看了一眼敖历飞走的方向，接着右手一挥，把地上躺着的慕千雪的尸体一把抱起，迅速的朝着来处飞去。

“师妹！”

云雾已经散了开来，露出了之前的大道，大道尽头处的青铜大鼎早已不见了身影，只有明定真人和若水真人还等在那里。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若水真人被明定真人搀扶着，似乎刚刚吃了疗伤的丹药，气息稍稍平稳了一些，只是说起话来还是中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