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楼内显得格外刺耳,滚烫的茶水兜头盖脸地浇了林月柔一身,将她本就气的通红的脸庞,更是烫的红了几分。
“呦,这茶怎么没有茶叶?”商折霜看着林月柔额前成缕的头发,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而后转头向那个熟悉的堂倌吩咐道:“以后不必将茶叶都滤得如此干净,要不客人们不是觉得我们堂堂风露楼偷工减料吗?今日这位姑娘没有怪罪,是你们的福分。”
因为林月柔常来风露楼骚扰自家公子的缘故,堂倌早已看不惯她许久,如今见她被商折霜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差点笑出声来,憋得面容都有些扭曲。
他极力忍住立马就要倾泻而出的笑意,道了一句“是”,立马转过头去,不敢让林月柔瞧见自己面上的神情。
而商折霜就似还没气够林月柔似的,将腰间的令牌解下,拿在指尖缓慢地把玩,生怕林月柔看不清楚上面那三个字。
她一边抚着令牌,一边以一种玩笑的口吻,拖拖拉拉道:“有时候啊……这凡人还真是不如狐狸精……唉,可惜了。”
林月柔气得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下次……”
然她话还没说完,便生生被商折霜打断了。
“下次,我见姑娘一次,便泼你一次。公子谦和有礼,不愿将话挑明,任你这样没皮没脸地贴上来。可我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大可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找我的麻烦,若没有,最好绕着道走。”
林月柔怔了片刻,倏地回想起了她刚刚想砸商折霜时,风露楼一众人的反应。
她虽骄纵,终归也不是没有脑子,能想明白个七八分。
她爱慕司镜,知道他至今孤身一人,也暗地里知晓他就是风露楼的主人,所以才敢在林家的默许下,天天来风露楼找他。可如今风露楼中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人来,她惹不起她,更惹不起司镜,只好将一肚子火都憋在了心底。
林月柔憋得久了,憋到眼眶都红了,却不敢反驳商折霜一句,一甩头,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模样,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匆匆离去了。
商折霜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只觉得出了一口刚刚被骂的恶气,截然没有风露楼其他人心中那些弯弯绕绕,自然也不知晓她刚刚这番擅借司镜名头,耀武扬威的行为,在众人眼里无异于“宣誓主权”。
她瞥了一眼先前那堂倌,又看了一眼刚刚为她送衣服的小丫头,全然摸不透他们眼中了然又崇敬的神色,只冲他们笑了笑,道了句“有劳了”,便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了风露楼。
雅间刚刚还紧闭着的门,不知何时已然打开了。
司镜倚在栏边,原先淡漠的眸中,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似是饶有兴致。
顾愆辞晚他一步从雅间内走出,本应执着烟斗的手,此刻正拿着一个小瓶子。
“你惹到的商姑娘,确是有些本事,这药没错。”说着说着他话音一转,从略带了些正经,变为了调笑,眉眼一弯道,“怎么,林家那小姑娘又来纠缠你了?”
司镜的视线依旧停在风露楼的门边,而后浅浅淡淡地接了一句:“嗯。不过,以后怕是不会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biu~存稿箱默默吐出一章存稿。
存稿箱:今天又是接客的一天呢。
第18章 破晓(一)
——心之所向,不过日出有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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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无比的屋内,只有一豆什么也照不清的烛火。
那火光微小到,女人借着它,也才勉强看清了自己的指尖。
地上似乎附着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因着她踩滑的一个踉跄,飞溅到了她的小臂之上。她拼命地凑近了那一星半点的光亮,好似一个扑火的飞蛾,在终于在接近了它的时候,看清了自己小臂上沾染着的液体。
它们泛着浓重的腥味,因为红得扎眼,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十分清楚。
女人颤抖着,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脚下那摊东西的温度。
她抽噎了一下,双臂紧紧抱在胸前,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势,往火光附近凑。
空荡荡的房间内,倏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却像是捏着嗓子,在幽暗的环境中显得十分奇诡。
“嘻……你挺漂亮的呢?那就下次吧……”
那声音环绕于女人的周围,起起伏伏、若隐若现,却好似怎么也不能散去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一阵狂风吹来,那点微不足道的火光,不堪摧折地跳动了一下,陡然熄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如潮水一般,瞬间将女人单薄的身躯淹没在其中。
女人终于不堪精神的重负,尖声叫了出来。
然,就在她尖叫的那一刹,屋内登时大亮,仿佛在一瞬之间,点燃了数千盏煌煌的长明灯。
女人的尖叫被极度的恐惧压在了喉咙中,之后变为了歇斯底里的呜咽与抽气。
她的眼睛瞪得浑圆,决眦欲裂,而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面前是一堆已然分不清部位的尸块。
它们凌乱地叠在了一起,殷红的流留了一地,而她刚刚走的那几步,更是在那些血本没有触及的地方,留下了数个血脚印,将这本就令人倍感压抑和逼仄的空间,变得更为奇诡了些。
女人哆嗦着,目色逐渐空洞,到最后似是压抑到了极限,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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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山脚下的安宁村是在最近才变为一个荒村的。
起初的原由是有一户人家在深夜看到了一个红衣女鬼。第二日,那一家人都疯了,拿着家中的锄头菜刀冲到街上逢人便问:“你是最漂亮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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