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沾霜 未廿九 2116 字 2天前

黑色的怨气直冲云霄,却冲不进萧铭山身前那堵金色的佛墙。

她饮血而泣,字字如刀:“我淮流永生永世不入轮回道,就在这世间等你。但凡你再世为人,我就会让你尝尽人间苦恶,痛苦死去。”

淮流本以为自己这般怨毒的诅咒,足以令萧铭山害怕与惊惧。

然眼前的男人却不屑一顾的笑了,看着她的眼神怜悯且同情。

“且不说你这样对萧观,萧观来世还会不会念着你对他的情谊。更何况我只要安然度过这一世,接下去的永生永世又与我有何关?就算我的魂魄轮回了,也不是这一世的我,没有任何的记忆和意识。而你,将永远活在无法为他报仇的痛苦中,孤独地度过身为厉鬼漫长的永生永世。”

淮流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恨意、怨气、迷茫、无助,都离她远去了。

如萧铭山所说,这漫长的年岁留给她的,真的是永生永世的折磨与痛苦。她漂泊百年,被僧人所镇,重伤逃出后,好不容易寻到了萧铭山的转世——许山轻。

看着那张与萧铭山有着七分相似的面庞,恨意再次如狰狞的荆棘,包裹住了她的心。

压迫、挣扎、毁灭。

她发誓她要杀了许山轻。

但他让她痛苦百年,她又怎能让他就这样轻易的死去呢?

于是她披上了人的皮囊,化作美貌的少女。

她要让他死于所爱人之手,让他尝试剥离生魂的痛苦。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变得犹豫,开始质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看着许山轻真挚而充满着爱意的眼瞳,和他对每个人都施以善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下不了手。

如萧铭山所说,许山轻再怎么像,也终究不是萧铭山。

真正的萧铭山早已归为尘土了。而前世的恩怨,又为何要一个什么都不知晓的人,来承受呢?

但就算她是这么想的,一股她控制不了的,厉鬼的恨意还是停留在她的灵魂之中。

那股力量不断以萧观生前留下的竹屋提醒自己。

——就算那间竹屋中没有她的痕迹,只有他爱的萧凝。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只需要铭记着恨就好了。

日复一日的挣扎,与那股怨气斗争,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直到司镜带走了萧观之物,猜到了她前世的因果。恨意终于破茧而出,她的灵魂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

她只想杀了破坏这一切的人,而后彻彻底底的解脱。

淮流那血肉模糊的唇边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挣扎的瞳眸彻底被黑暗吞噬。

“姑娘,你看,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又何其无辜呢?有时候,命就是如此。司镜毁我画境,破我结界,如今又知晓了我前世的因果。我要怎么保证他不会伤害萧观的转世?既然他非要这么做,那我也只能拿你,来威胁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霜霜:司镜不在的,已经数不清第几天了。

未廿九:下一章你的黑莲花就回来了。

司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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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隅中(八)

淮流失去了属于人最后的神智,彻彻底底沦为了恨意驱使的利器,灵体为怨气所侵蚀,再也没有任何感知。

她从喉咙中发出了“咯咯”尖锐讽刺的笑声,伸出长长的、鲜艳的舌头,舔了舔自己不被皮囊所覆盖的血肉。

“告诉姑娘一个小秘密,前几日,我见过司镜……”

“嘻……姑娘手上这红线可真漂亮啊。我原以为这是护你周全的法器,却没想,根本不是……”

她的语言凌乱而破碎,那双眼瞳也已然黯淡失色。

不过商折霜根本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毕竟此刻的淮流已然被怨气操纵,与她多言不仅毫无意义,还有可能激怒于她。

“姑娘不信么……我可什么都没有骗你……”

淮流的笑声变得越来越尖利,宛若指甲划过琉璃瓦的“滋啦”声,只听得人头皮发麻,而后伸出手攥住了商折霜的左手腕。

她十指的指甲已然剥落,然鲜艳血肉堆成的指尖,依然攥得商折霜生疼。

商折霜沉了沉眼眸,唇边噙起一抹冷淡的笑容。

淮流与她对上了双眼。

眼前女子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甚至连怜悯也没有。

这样的眼神倏地激发起了她过往最不堪的回忆,萧铭山的眼神,萧凝的眼神,甚至于萧观歉疚的眼神,都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包在肉中,剔不出来,又难受其痛。

她攥着商折霜手腕的指尖突然收紧了,几近要在那洁白如玉的皓腕上留下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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