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沾霜 未廿九 2093 字 2天前

不管公子有没有法子让商姑娘喝下药,这回总归是不用她来遭这个罪了。

司镜将手从商折霜的头下抽出,又将她的身子摆正了,为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想去拿药。

可谁知他才刚刚站起身来,一只滚烫的手,便攥住了他的手腕。

他犹豫了片刻,想将那只手松开,却听闻睡梦中的女子哽了一下,声音竟是带上了几分哭腔。

“别走……”她浅浅唤着,声音软糯,是他从未听过的语气。

司镜只觉得那声音就似一股凛冬中淌出的暖流,怎样硬的心肠都给化开了,当下顿在了原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商折霜并未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很快便松开了手,昏睡了过去。

他叹了一身,这才轻轻走到门外,凝视着那碗汤药,将一块湿重的白布盖在了上面,阻绝了苦涩的药味。

司镜将药碗端入了屋内的桌上,转眸又去看商折霜,却见女子的眼角竟有一道浅浅的湿痕。

她说过,她不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然此刻,他心底却似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砸了一下,又闷又疼。

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往,才能让她养成这般脾性,厌恶他人的触碰,甚至连药都不愿喝,再过者,甚至连血脉至亲都要躲避,都想割舍。

他或许可以在未来护着她,然过往所有既定的事实,却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他从不觉得商辞寒让她忘却了过往是一件好事,有些伤痕,若只靠逃避,永远也消解释然不了。

他走到床前,抚过商折霜的眉眼,将她凌乱的长发撇至身侧。

时辰已经不早了,他就算没有把握,也要一试。

当他将药端至商折霜身边的时候,睡梦中的女子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抬手,便将厚厚的被褥盖过了面颊。

司镜一手稳住药,一手揭开她的被子。

商折霜倏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对上了司镜的双眼。

她的眼睛仍蒙有一层雾气,司镜知晓,她虽好像清醒,却是被这药味生生刺激醒的,脑袋应当还是一片混沌。

果然,商折霜见到是他,便将眼皮耷下了一半,手软绵绵地抵在他的肩部,哑着声音道:“我不喝。”

司镜皱了皱眉,哄道:“你若喝了,明日我便让风露楼的厨子设宴,再买上几坛好酒。”

商折霜嗤笑了一声,半张着眼睛怼他:“你这奸商莫要骗我,我这边烧着,你会让我喝酒?”

奸商?

司镜被这称呼气笑了,一时竟无话反驳,压着声音道:“我在折霜心中就是这样的人?”

商折霜的神智仍是不太清楚,扬起一抹笑,闭着眼睛,张口就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表面上披着个翩翩君子的皮囊,暗地里心却黑得很,什么都想算计。”

一语说罢,她似是来了精神头,丝毫没客气,纵使眼睛已经闭上,也仍旧说个不停,生生将他抹黑成了个不仁不义之人,好似数落他,能让她的心情好上十分。

可虽然她已经说到颠倒黑白,只为了逞口舌之快的地步,司镜却也没有生气,而是找准机会,拿起药碗,趁她张着嘴的刹那,将那苦涩的药就往她的嘴里灌。

商折霜呛了一口,那一碗药竟是见了底,最后只余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在口中。

她下意识地反胃,想将这药吐出来。

可已经被司镜放温了的药,顺着喉管而下,吐是吐不出来了,味道却遍布口舌。

浓郁的草药味熏得她眼角都泛起了湿意,通红一片,一股委屈之情倏地涌了上来。

她头脑还烧得昏沉,几近没什么清醒的意识,指着司镜就骂:“你这老狐狸,我都说了我不喝药,这药这么苦……你……”

然她话还没有说完,却觉得唇畔一片温热,原先浓郁的药味竟是消散了不少。

她本就烧得迷糊,现在脑袋更是一片空白,只能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司镜几近就快触到她面颊的,如鸦羽般的睫毛。

呼吸好像在这一霎停止了,她身躯僵住,似乎不大明白现下发生了什么。

然唇齿间的温度却是不减反增,好似将她整个人烧得更厉害了。

药味不知何时已然散尽,只余一股司镜身上撇开了药味,淡淡的清香。她陷于其中,只觉得是做了一个轻软冗长的梦。

直到司镜松开了她,她才如梦初醒,却听闻他淡淡说了一句:“这药好像也没有折霜说得那般苦吧?”

商折霜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响,终归处在懵懵懂懂的状态,一口便重重咬在了司镜的肩上。

然司镜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不动如山,任她咬出了血痕,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柔声道:“明日醒来便无事了,往后也无需再喝药了。”

“无需再喝药了?”

商折霜听闻这句话才松了口,眼皮重得就快阖上,就算她离司镜这么近,也看不清他的脸。

“不需要了。”司镜扶着她让她躺下,轻声道:“睡吧,我一直在这。”

商折霜的眼皮早就重得睁不开了,虽她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却知道,她卸下了骨子中与生俱来带着的警惕与防备,从未如此安心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司·谁爱当君子谁当去吧·镜

今日糖分分发完毕~

这大章圆满结束。

第55章 日昳(一)

——若有暗色,披于皮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