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照的事……”
“也是猜的。”商折霜淡淡带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何江引的阵法出了什么问题,但我的确因为红线的阴气波动看到了些许温照的过往。再依着屋内这些摆设,多少也能猜到些温照生前的所想。还有温照……在刚刚的确是醒了片刻。”
“醒了也没用。”商辞寒将视线收回,盯着自己的腰间的佩剑,道,“这种阴邪的法子,成功了更会伤到温照的魂魄,说不定往日想轮回都不行。”
商折霜知道商辞寒心里装了事情,说话时也心不在焉,径直走了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阿姐……”商辞寒愣怔在了原处。
“想什么呢。”商折霜虽不习惯关怀人,但现下的情境,明显容不得商辞寒胡思乱想,她只想快点稳定下他的情绪。
若司镜与何江引谈得成功,他们最好还是快些回到司府。
其一避免再生他事,其二要将司镜与宁朝暮之间的恩怨解决之后,她才能再去思索,要如何毁了他与神之间的那桩交易。
“阿姐……你有没有想过,将腕上的红线解下。”
商折霜本已经将一切的事情都盘算清楚了,现在就想着去寻司镜回到司府,却没想,商辞寒竟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
“阿姐……若我将那些过往都还给你,也不再束缚着你的行踪。你会,像以前一样对我么?”商辞寒的这句话说到最后,低得就似一阵清风,听不太真切。
“你想清楚了?”商折霜其实对过往并不执着,只是着实没想到,商辞寒竟会主动与她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不想……”商辞寒苦笑了一声,声音极低,“不想如何江引一样,到最后都不明白温照的所想,一意孤行地将自己的想法加注在温照的身上,甚至,最后还要为温照所恨。”
商折霜本想辩驳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温照未必真的恨何江引,然看到商辞寒那双低垂的眼眸时,却在刹那间改变了主意。
“如此……也可以。”
应下了之后,她突地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突然,甚至有些像是错觉。然她却真真切切地在商辞寒的面上,看到了她往日从不曾看到的神情。
腕上的红线突然一阵轻颤,她握住了左手腕,垂下眼眸。
“阿姐,回去吧。”商辞寒向商折霜伸出了手来。
回去?
这个词重重地敲在心底,让商折霜更觉恍惚。
商辞寒这意思,是将司府当作她的家了么……换句话来说,他或许,真不似往日那般抵触司镜了。
于是她偏头去看商辞寒,眉眼弯弯,露出了少有的、柔软的模样。
当触碰到商辞寒的时候,那股自血脉中传来的、熟悉的感觉,竟让她的指尖轻轻地颤了一下。
而商辞寒亦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能察觉得到,他的手心覆着一层薄汗。
“都说商公子为人狠毒,手段果决,怎么这点小场面都见不得?”商折霜淡淡一笑,拽着他就往前走。
“阿姐。”商辞寒的目色还有些朦胧,似是难以置信,而后才加快了步伐,偏过头去对她道,“阿姐,我们也不知道司镜与何江引去哪儿谈了,不如就先回司府吧?”
商折霜眉梢微微一挑,哪能不知道商辞寒心中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可她这才安抚下他的情绪,更何况,商辞寒这样的脾性,连司镜都时时让着他,自己让他一刻也无妨。
“也行。”
她淡淡扫了一眼映在雪光中的那个胭脂盒,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猜到了温照所想,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了,斯人已逝,活人的确不必再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昙花一现,再美,但终归只能生于黑夜,就算踏入了光明,又真的能适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插播一个情人节小剧场——
自从来司府了之后,商折霜一直都是闲适的。
如往日一般,她用过午膳之后,便待在屋子中发愣,倦了,便去床上睡上一觉。
或许是秋困的原由,这一觉她睡得格外的长,一觉醒来时,窗外都昏暗下了一片,而她房中因为没有烛火的缘故,更是黑暗。
她摸索着起了身,也不燃烛火,想出去走走。
可这才刚门边,便看到了远处的一抹光亮。
司镜站在长长的廊道之上,提着一盏灯笼,全然没有半分家主的模样。
灯火的光朦胧而柔和,打在他的面上,衬着他这抹柔和的笑意,商折霜怎么看,都觉得此刻的他,比顾愆辞更像一只勾魂的狐狸。
湖面上水波荡漾,许是秋夜太过温柔,商折霜对上司镜的目光的时候,竟是红了红脸。
所幸夜色很深,想来他也看不真切。
司镜提着灯,走到她的身侧,语调调侃:“折霜这一觉睡得可真是久,若不是现在醒了,我怕晚膳都能被你给睡过去……”
商折霜微微一怔,心中懊恼着自己竟是被司镜的这番面孔所误,差点忘了眼前人实则一肚子坏水,于是阴下了面容,回道:“司公子日日要事缠身,怎么有闲功夫管起我来了?”
司镜也不生气,面上的笑意更胜:“折霜这是在怪我,平日里没时间陪你吗?”
这句话仿佛一道风,微微拨动了心中的某根弦,商折霜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一刻,继而道:“我可没这个意思,若司公子是没事找事,我便先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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