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直观来看,宁淄就似一个隐藏在林野中的世外桃源,没有任何异象。
商折霜冲念儿点了点头,念儿这才轻飘飘地又往上走。
不一会,商辞寒便携着司镜下来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先是看商折霜有没有受伤,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司镜。
司镜走到了商折霜的身侧,盯着远处那一团团的光亮,又借着那隐约朦胧的光,打量了一下商折霜隐在袖下的手。
在确定商折霜确是没有受伤之后,他才开始环顾四周,轻声道:“宁淄人平日里的习惯该是与普通的空域人一样,昼出夜伏,而这些光亮,或许与他们独有的奉神仪式有关。”
商辞寒走到了商折霜身边,目色比先前下来时更为阴郁。
他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光亮,默默收紧了掌心。
“阿姐……宁淄人的信仰独特、习俗怪异,整个宁淄的所有人,也比寻常的信徒更为狂热。他们的奉神仪式,一定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待会你还是走在我身后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商辞寒(疯狂暗示):我比司镜好一万倍。
第74章 日入(二)
广阔的草坪上燃着无数盏长明灯,摆放着各种寻常却又十分突兀的东西。
足人高的铜镜,镂空雕花的妆奁,红木的床。
这样在屋宇内随意能见到的东西,零散的放在草坪上,没有任何规律,衬着长明灯幽幽的火光,显得格外诡异。
带着面具的少女们穿着纯白的长裙,静默地站在原处,但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都落在了,站在铜镜面前那个少女的身上。
只有她身着一袭红裙,站在铜镜之前,伸出一指来,描摹着铜镜中自己的容颜。
在她伸出手指的时候,站在她身侧的少女们,突然往前靠近了几步,拉起手来,将她围在了中间。
红衣少女倏然回头,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然而,在这层面具之下,竟还是一层面具。
身边的少女们跪了下来,口中开始吟唱起了远古的歌谣。
商折霜隐于暗处,顿了顿。她总觉得,这些少女们哼唱的歌谣格外耳熟。
她微微眯了眯眼,脑中记忆一刹而过。
这是温照曾哼唱过的歌谣!
那时的她腕上还戴着红线,因着红线影响的原由,看到了片刻温照的过往,这首便是温照一直哼唱着的歌谣。
可温照又怎会知道宁淄祭神的歌谣?
除非……
商折霜心头一悚,看向了司镜。
若温照是宁淄人的话,就恰能解释,为什么司镜与何江引谈得这么快,又为何能仅仅在几日内,便将计划部署在了宁淄。
“温照……是宁淄人?”
“是。”司镜的视线淡淡扫过那群还在吟唱着歌谣的少女,应道。
“难怪。所以……温照的死与这个地方有关系吗?”
“难说无关。”司镜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而凝视着商折霜的眸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纵使温照是自愿赴死,甚至是已经不想活了,也很难说宁淄这个对方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商折霜默了默,没说话。
因着司镜的这句话,她突地想到了司镜自小生活着的环境。
所以,是因为自小生活环境带来的压抑感,才让他养成了这样的脾性吗?
她一直认为宁朝暮与司镜的过往不甚重要,司镜没说,她便也没有过问,甚至依着自己的厌恶感,刻意忽视了宁府。但现在看来,她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若不寻根溯源,让司镜自己在乎起这件事,她又怎能凭着一己之力,将司镜从深渊中拉出来。
少女们一曲唱毕,各自站起了身来,她们站在各色的家具之侧,而中间那个红衣少女依旧站在铜镜之前。
她又揭下了一层面具。
随着时间的流逝,重重的面具被少女一张一张地揭下,在还剩最后一层面具的时候,她从袖中倏然掏出了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十分短小,约莫只有手掌那么长,也十分的薄,就像是刚刚打磨而成的,刃面反着长明灯的火光,一看就是把吹发即断的好刀。
红衣少女揭下了最后一层面具,在她画着精美妆容的面上,还掩着一抹轻纱。
但纵使轻纱将她的容颜遮掩得朦胧,却依旧无法将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遮住。
她的眸光清澈如水,可这样干净的眼神之中,却隐着一簇火苗,逐渐汹涌燃起,继而愈演愈烈,变成了狂热。
商折霜目色一滞,视线锁在了少女执着的那把利刃之上。
少女的肌肤莹白,在这样浓稠漆黑的夜色下,格外扎眼。
她举起手来,唇角微微勾起,轻轻笑了一声,开始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歌谣。
穿着白衣的少女们突然全部伏下了身子,就像是在恭迎什么东西的到来。
红衣少女狂热的目色开始逐渐变得迷离,她一边哼唱着歌谣,一边竟用利刃划过了自己的手臂,生生削下一大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