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荻原抬头,太阳已经升起,自刚才算起,也有好些时候了。他骑着战马,带着士兵在前方开路,身后便是国王的车杖。
国王游巡,前来观看的百姓数不胜数,两边士兵费力地排开人群,为车杖提供前行的道路。苏荻原的身后是大臣安桑和太子陀者加,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心思却不在此。不知道赵云和屠刚进行得如何了……
按照惯例,皇室人马行到了楼兰城中的巨大广场之内。这里是整个楼兰城乃至鄯善国的象征,曾经无数工匠花了好些年才建好的,作为展示西域七强之一的国力,也成为了当地人心中的骄傲。
两排士兵拔出武器,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了些距离。在太子及大臣的搀扶下,“鄯善王”走下了马车,进入了众人的视野。那瞬间,人声鼎沸,无数人为能亲眼见到鄯善国王而狂热。苏荻原作为将军,跟在国王等一干人的后面。作为鄯善多年的臣子,这种场面他见了十余次,也已经习惯。以往都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不过这一次……
国王照例站在正中,接受百姓臣子的欢呼和拥戴。人潮涌动,站在高处,就如同广袤湖面上传播的波纹……
就在此刻,天空骤射下三把飞刀,叮叮叮准确地插在国王前方。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之前还人声鼎沸的广场寂静了下来,国王两边的护卫将其护在正中。顺着暗器飞来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屋顶的那个男子。他蒙着脸,衣服上还有着血迹,正对着鄯善王。别人认不得,苏荻原一眼认出,那便是赵云!
“假冒国王的家伙,我有几句话要问你!”赵云用生硬的鄯善话喝道。苏荻原倒是一愣: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句?
赵云把手一指:“那人你可认得!!”
虽然赵云的鄯善语有点蹩脚,但众人也算听懂了他的意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屠刚背着童格罗迦,正处在广场的最高处!众人一惊:他是什么时候到那里去的?
“……”屠刚没有说话,而是扶着童格罗迦,正对着众人。百姓也许不认得,但是原本属于皇室内部的大臣却认得:那是国王!
惊愕之下,众人都看着两个国王,不知所措。安桑大臣急忙喝道:“何人在此妖言惑众!苏将军,还不拿下那三个叛贼!”
百姓和大臣们的目光又集中在一直稳重不动的苏荻原身上。与此同时,所谓的“叛军”势力尽皆出现,十余年来分散在各地与布衣门抗争的鄯善国人都从人群中跃起,将广场包围,人群顿时大乱,士兵们都拿起了武器和其对峙,唯有隶属于苏荻原的亲卫一动不动。
“苏将军,你……”安桑道,“你在干什么!”
苏荻原看了远处的赵云一眼,后者对他点点头。他面对国王,喝道:“你布衣门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假扮我鄯善国王十余年,究竟是何居心!!”
苏荻原语一出,满堂皆惊。论地位,苏荻原乃鄯善武将之首,他的话分量有多重自然不必多说。原本还有些怀疑赵云所言的大臣也不由得打量起了这个和他们在一起议事十余年之久的国王……
“十余年间,你为一己私利,调动了多少国库,让我等在外征战了多久!”苏荻原喝道,“你们的目的,是想把我等支开,好暗地里进行你们的阴谋吧!”
“为何不说话了!”苏荻原拔出佩剑,指向安桑和假国王,“布衣门,魂厉!”
苏荻原一拔剑,他身后的亲卫各自拿起武器,以他为中心提防意外情况。而所谓的叛军也虎视眈眈,只要等苏荻原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上前将假国王碎尸万段。
“尔等困我父王十余年,该是有个了断了。”陀者加站到苏荻原这边。见太子如此,皇室内成员终于肯信,纷纷向苏荻原靠拢。一时间场面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对峙了好一会儿,假国王和安桑才笑了笑。隶属于布衣门内假扮皇室成员的人也靠了过来。假国王拍了拍手,作为某种暗号。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共跃起数十名布衣人,他们手中拿着奇形怪状的符文。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假国王笑道。他撕下伪装,露出里面藏了十余年的真面孔,那只是一个中年男子。
“看在你们聚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男子无所谓地道。
“苏荻原,你弄错了一件事。”男子道,“我不是魂厉大人,只不过门内一杂人而已。”
他不是魂厉?远处的赵云也听得分明。刚才在地牢里,他和屠刚与赶来的人展开了缠斗,好不容易才甩开了追兵,临走时赵云还用凤凰弓射伤了追来的两名将军。如果假国王不是魂厉,安桑又是假扮的,那魂厉又在哪里?
“魂厉大人,你不必再隐瞒了吧。”男子将目光看向赵云指的方向,“他们都已经到齐了,杀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