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府和项云点点头。
“这也不怪谁失职。”项云道,“刺客不是千军万马,很难防。”
“项伯父,先进府衙吧。”李明华上前搀扶道。
胡知府也忙喊人:“抬轿子来,将我的住处收拾出来给项都督养伤。”
项云拒绝了轿子,站起来道:“我没事,只是头上抆伤。”又看李明华,“明华,更危险的是你,你不要随意走动。”转头吩咐亲随,“明华身边的护卫要安排好。”
亲随应声是。
李明华道声谢扶着项云在胡知府等人的拥簇下进去了,刚进去周石带着土蝗进来了。
“其他的不敢说,有一点可以肯定。”土蝗大声说道,“这刺客绝没有藏在城中流民百姓中。”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土匪兵,手里都抱着一摞摞文册。
“这些流民我们都清查了,虽然我们不识字,但我们亲眼分辨哪些有身手,都特别关注监控了。”
“流民都集中安置,左右同伴都互相监督,适才已经查问,今晚没有人离开。”
土蝗又指着摆在桌上的刺客的箭。
“我们清查府城所有民众时,也查了民众所有的兵器都登记在册,没有适合这种箭的弓。”
胡知府听的有些惊讶:“你们闲闲的也不巡城,竟然掌握了这么多信息?”
土蝗摆出主将的肃容:“不是说过了,只要掌控人,就能掌控城。”又补充道:“如果刺客是混在城内民众中,一旦离开我们就能知道是哪个。”
真这么厉害?胡知府看了眼周石,这个看起来很正规的楚国夫人主将神情坦然,没有觉得这是值得得意的事,而是司空见惯。
“既然是冲项都督来的刺客,应该是叛军退走之后留下的。”胡知府说道,“城里也要搜查,城外更要搜查。”
项云道:“胡大人所言极是。”又道,“刺客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严防叛军。”
胡知府道:“项都督好好养伤,余下的事由我们来做。”
项云道声多谢,胡知府唉声叹气说惭愧,带着各路兵马涌涌的出去了,项云拒绝了李明华的伺候,李明华也急着找土匪兵的那个男人便依言离开了。
大夫们进进出出,查看了不用再查看的额头伤,熬好了喝不喝都无所谓的药也都离开了。
室内安静,街上的喧嚣散去,夜由浓黑渐渐变成青色。
项云躺在床上没有睡去,吐出一口浊气。
亲随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又是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因为这个刺客,项云在陇右被困了半年,经过了严密的搜索查探加强了更多的护卫才走出来,这个刺客竟然又出现了。
“此人真是个刺客。”项云说道,“每次都出现在我最放松的那一刻。”
最放松的时候,不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而是正接近志得意满的时候,想要的就在前方,只待一伸手就要拿到,这个时候他在期待,在思索,在走神。
护卫也是一次比一次严密,项云也知道世上没有绝对,但能等到铁桶般的护卫们一步两步,迈步中出现疏漏,然后抓住这一步的疏漏,也只有那些以刺杀为生命存在的刺客做到。
“里外都是我们的兵马。”亲随道,虽然淮南道的不怎么可靠,但也没有添乱,“他这次想跑没那么容易。”
项云摇摇头:“不用让人在四周搜捕了,他已经跑了。”
这是个刺客,人生中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刺杀他,另一件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一击不中,掉头就走,余下的事是躲藏保命,不贪图再寻机会,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这个刺客的相貌,只有第一次是正面出现看了一眼,这一眼已经变得模糊。
难缠又可怕,像个恶鬼,这恶鬼是李奉安从地狱里送来的吗?
项云躺在夏日的闷热的室内遍体生寒。
天光大亮的时候,流民聚集地方渐渐平息了嘈杂,被吵醒的流民有的去睡觉,有的按照安排去做工。
昨晚刺客的事没有引发恐慌
李明华松口气,所以看着眼前打哈欠懒散的土匪兵也没有呵斥,他们虽然懒散,但并不是真的没有做事。
“明华小姐,你找谁啊?”土蝗说道,“你也一晚上没睡了,快去歇息吧,不睡觉小姑娘都要变老了。”
李明华没理会他的话,问:“你们大哥呢?”
土蝗神情有些不解:“谁大哥?我吗?”说着抆了抆眼神情悲伤,“我大哥,在我小时候就死了。”
李明华愕然又气恼:“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啊,明华小姐,你找谁的大哥?叫什么啊?”土蝗叹气,“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还在不在,我们原本有一千八百好兄弟,现在只剩下七八百了。”
李明华看着土蝗,明白了他装疯卖傻说的话什么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