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许久,太子心思落定,轻咳一声道:“孤与十四弟玩笑而已。”不管十四弟有无觊觎皇位之心,在谢昀没倒台之前,他不能再与嬴晏产生龃龉。

嬴晏没错过嬴启神色,心中暗嘲:我是不能做太子,但不让六哥你做太子,却有无数法子,来日方长,且让你高兴些时日。

于她而言,若能将身份稳妥的瞒过父皇,日后无论是哪个兄弟登基,只要不是嬴启,她便能性命无虞。若是运气好些,或许还能混个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当一当。

“哦?”谢昀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太子身为储君,一诺千金,怎可玩笑儿戏?”

太子一时懵了,谢昀的语气十分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是在教训他?还是不打算为十四弟撑腰?

“谢指挥所言,孤铭记在心。”太子斟酌,说了这么一句。

明明两人年纪相差无已,甚至太子还要虚长谢昀一岁,生生教人瞧出了长辈教训晚辈的架势,嬴晏卷翘的眼睫微眨,眼中忍笑。

谢昀指尖在她手心划过:这就开心了?

酥酥麻麻一片痒,激得嬴晏周身一激灵,顿时敛了眉眼笑意,白皙莹润的下巴紧绷,红唇微抿。

她这回怕真的是羊入虎口了。

索性已经招惹上这个男人,再无全身而退之理,嬴晏胆子便又大些,细白的指尖在谢昀手心轻点:自然不够。

幼年时,她同萧贵妃所诞下的十五公主嬴娇起了争执,被萧贵妃哭哭啼啼告去了父皇面前,那时父皇震怒,将她关去了静思园面壁思过。

不想今日嬴启又要将她关去静思园面壁思过。

那静思园是什么地方,阴暗破败,杂草丛生,冬冷夏热,虫蚁作伴,往狭小屋子里一关,四面墙壁,漆黑黑不见五指,只有送饭时,方得片刻光亮。

关上一天,就足以叫人神智不清。

幼时她被关在静思园整整一天一夜,出来之后,吓得高热了月余,此后数年,都心有余悸,时至今日,她依然害怕幽闭狭小的环境。

天道好轮回,也该轮到嬴启了。

嬴晏一边在谢昀手心上写着,一边抬眼朝他看去,对上了那双幽黑眼眸。

她生就一双多情桃花眼,这般刻意为之,更是水光潋滟,朦胧勾人。

谢昀轻笑一声,伸指扶过她卷翘睫毛,指尖在眼尾轻点,动作温柔缱绻,语气却是淡薄极了:“那便去静思园面壁思过吧。”

嬴晏僵住,这厮竟敢如此大胆,这可是紫宸殿前,他怎么敢伸指摸她的脸蛋!?

太子也怔住,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目光落在谢昀放在十四弟眼尾的手指,默默吞了口唾沫,世风日下,两人竟敢如此!?

嬴晏微微偏头,顺手扒下谢昀手指,转头看向嬴启,嫣然一笑:“六哥,还不快去。”

说罢,她又看向谢昀:“二爷,你说六哥面壁几日才好?”

太子已然僵硬如石柱,缓了一会儿方才回神,谢昀竟然敢叫他去静思园面壁!?

他心中蓦地生出一抹不甘怒气,他为君,谢昀为臣,这厮如此胆大妄为,莫不是真不将他堂堂太子放在眼中?还是意图取嬴氏江山而代之?

“放肆!”太子忍不住怒道,声音尖锐,“竖子岂敢以下犯上!”

谢昀笑笑,也没恼,看向太子:“太子以为几日为好?”

他指尖在腰间配着的雁翅刀上轻敲,幽黑的眼底神色淡漠无情,仿佛是在看死物一般,太子心中不甘怒气仿佛被一桶冰水浇灭,四肢寒凉。

是了,眼前这人手里不仅握着神鸾卫,还握着大熙禁军金羽军,守着整个燕京的安危。

谢昀的确有将他不放在眼里的底气。

太子心中一片寒凉,忍不住埋怨,父皇为何对一外姓之人信任至此。

嬴晏看穿了嬴启心中所想,垂下眼睫,神情嘲弄,她这个六哥怕是此时心里不甘呢。

父皇并非愚蠢之人,若非性情刚愎,又太过享乐,或许也能为一代贤君。父皇既然敢放权给谢昀,那一定是心里保证谢昀不会谋反,两人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也未可知。

但六哥就不一样了,怕是他刚拿到金羽军兵权,这位阴冷无情的逆子便敢迫不及待逼宫,登基称帝呢。

太子抬眼,望了一眼守卫紫宸殿的金羽军,眼底划过阴狠神色,他压着怒气道:“是孤失言,这便去静思园面壁思过。”

与其谢昀派人将他押过去,面上难堪,倒不如他主动前去,还可编造一个自省吾身的美名。

谢昀“唔”了一声,没搭腔。

太子隐忍:“孤当面壁思过半日。”

谢昀讽:“半日?”

太子咬牙:“一日。”

谢昀凉飕飕:“一日?”

太子狠心:“三日!”

“本座觉得半日甚好,太子身份尊贵,岂可在那污浊之地久待?”谢昀懒洋洋笑了下,“不过太子既然愿意面壁思过三日,那便三日吧,太子有此自省觉悟,是我熙朝臣民之幸。”

闻言,太子气得险些呕血,这不是故意戏弄他吗!?

然而谢昀已经收回视线,神态自若地牵着嬴晏的手,轻轻飘走了。

周围有金羽军上前。

太子面色铁青:“孤自会前往,尔等退下!”说罢,他目光阴狠的扫过方才身边的宦官,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敢外传,小心颈上人头。”

宦官们战战兢兢跪地:“奴们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