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盘龙井虾仁, 汤浴秀丸,还有松子鲑鱼,一碟海棠糕, 一碟油酥饼。
这都是清渡著名的菜品。
“哀家新请的厨子, 你尝尝和你家乡的味道是否一样。”
太皇太后看往那盘龙井虾仁, 眼里思绪颇多,不由便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你母亲炒的龙井虾仁, 清香爽口, 茶香留齿, 哀家到现在都记得那味道。”
太皇太后话一出, 傅瑜动作愣住, 艰难回想她的话,一脸疑问的看向她。
听太皇太后这话里的意思, 是认识她阿娘,还吃过她阿娘做的饭菜。
她阿娘人在清渡,这一辈子几乎连镇子都没出去过,而太皇太后是皇城里的人, 年年日日都在皇宫里,她怎么会……认识她阿娘呢?
“哀家那年也才二十多岁,初见你母亲,只记得她长得好看, 是皇城里上千佳丽都比不上的绝色。”
她十五岁就进宫当了皇后,二十几岁的时候,遭遇宫变, 带着圣旨逃出,差点以为自己会再也回不了宫。
她膝下无子,年纪轻轻当了太后,如今不到半百,已经是太皇太后了。
“你和她长得很像,都一样好看。”
她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就是有点孤独,能想起来的遗憾事,只有当初出宫的那段岁月,遇见的那户善良的人家。
他们那么幸福,她多害怕因为她而毁了他们的幸福安宁。
“我阿娘同我一样,身子不好,到我九岁的时候,她便病逝了。”
傅瑜听太皇太后说了那段往事,确实有点惊讶,原来她和阿爹阿娘之间,还有一段这样的关系。
来不及当面感谢,太皇太后心里十分遗憾。
但恩情要报。
“哀家知道,赵漪那姑娘心有所属,让她进宫,哀家故意的。”
太皇太后往傅瑜的盘子里夹了个虾仁,缓缓道来:“不急一急你,你要多久才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什么,该怎么做。”
元瑾在一边默默的吃着东西,一边暗叹,皇奶奶果真是老狐狸,看得通透,原来都是她安排好的。
“这几个小辈,哀家一视同仁,只是元睿不喜和哀家亲近,哀家自然和他亲近不了。”
不能说喜欢谁不喜欢谁,她现在身处这个位置,很多东西都看淡了。
只要朝局安稳,国泰民安,足矣。
“皇奶奶没有更喜欢小六多一些吗?”元瑾觉得一视同仁这个词用的不对,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最受宠的那个。
那当然了,元瑾是所有人里面最乖最可爱的,皇奶奶就应该最喜欢他。
接下来排到谁,才不关他的事。
“喜欢小六。”太皇太后被逗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应和道:“我们大家都喜欢小六多一些,不用和旁人比。”
宫里头有个孩子会热闹很多,起码偶尔来陪陪她,日子会好过一些。
只是元瑾再过几年,也要出宫立府,不能再陪她多久了。
“哀家还想和你说说白清如的事。”
快吃完的时候,太皇太后提起另外一桩事,语气不由得都沉重了。
“白清如进冷宫的圣旨,是先帝下的,那个女人性子不大好,这些年都算收敛了。”
她当时是太后,却也只比白清如大了六七岁,未曾立后,便是由她暂代凤印。
“她和先皇之间的事,哀家不清楚,哀家只知道,先皇爱惨了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皇位都拱手献上,立排众议,要立她为后。”
“原本这事都快要成了,可白清如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不仅疏远了自己儿子,更是对先皇冷脸相向。”
说到这,太皇太后摇摇头,很是惋惜:“她当时怀着孩子,旁人不知哀家却知道,这第二个孩子,是她自己打掉的。”
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狠到这个地步,实在令人心悸。
“她连皇上都敢刺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犯了这样的错,也只是被关进冷宫,不仅如此,外头宫里有的她也全都有,所谓冷宫,只是个清净的由头,堵上大臣们的嘴。
“哀家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白清如是皇上心里的结,这个结一日不解开,皇上一日不得真正的心安。”
这是太皇太后今日只唤傅瑜的原因。
元睿的性子,真是有一半随了那白清如,骨子里的阴冷暴戾,旁人真要劝他或者做什么,没法子的。
他只把傅瑜看得和其他人不一样。
傅瑜越发心惊。
白清如的事,傅瑜暗地里断断续续的,也派人打听了一些,同太皇太后今日说的,没什么太大差别。
“哀家也不是非要你做什么,只是多留个心眼。”
毕竟那么多年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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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乐宫出来,到半路,凤辇前有宫人冲撞。
那宫人是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满脸慌张,只看见有人,也顾不得是谁,哭闹着便喊道:“不好了,白主子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