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扯过了汗如雨下的守卫,大声质问:“他走了多长时间?
“二、二十分锺……”
“二十分锺?二十分锺一条狗都能发现不对,你们难道连狗都不如吗!”傅处长大怒,几乎把他手撕了。
看到旁边淡定到开始喝茶的艾晴,顿时越发烦躁:“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的?”
“着急有用么?”
艾晴放下茶杯,轻声叹息:“如果真的要开始准备做点什么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开始商量一下戚问的葬礼上用什么风格比较好了。”
二十分锺?
别开玩笑了,黄花菜都凉了三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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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锺前,暴雨倾盆。
高架桥上,出租车疾驰,撞破了层层雨帘,车内还放着十几年前的迪厅老歌,随着后视镜上垂下的佛盘旋转,司机摇头晃脑地跟着歌声哼唱。
副驾驶上,那个抱着巨大旅行包的少年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幕,好像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黑色飞鸟。
“小兄弟,这不行啊。”
司机开口说道:“你这坐了半天车,连个目的地都没有的让人往前开,现在都快上高速了,起码告诉我你去哪儿吧?
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你换辆车怎么样?我少收你二十块钱。”
在沉默中,那个少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好像没有说话一样,直到司机忍不住开口想要再问的时候,才发出声音。
“不用了师傅,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
“高架上?小兄弟你不要命啦?”
司机愕然地看着他:“停这里是要扣分的!”
“没事儿。”
那个少年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一副折叠雨衣利索地套在了身上,“到时候您说被我胁迫就行了。”
说着,他拉开了旅行包的拉链,给他看里面的枪械还有泛着铜光的子弹。
骤然间,一个急刹车,出租停在了车来车往的高架上,险些引起后面的追尾,惹来了一片恼怒的喇叭声。
司机的脸色惨白,举起双手:“小兄弟饶命,我,我还有家要养……我只有这么多钱了……不够我再去取……”
那少年笑了笑,摇头掏出手机,扫码付费,多给了三倍的价钱。
“麻烦您了。”
他拎着包推开车门,礼貌地道别:“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车门关上了。
在暴雨之中,出租车疯狂加速,逃走了。
留下槐诗一个人在原地。
浓厚地雨幕好像将一切都吞食了,无数雨水在一瞬间破碎,掀起了好像世界都在破碎的轰鸣,除此之外,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只有高架之下的红绿灯在亮着刺眼的红光。
那些往来的车辆从雨雾中传出又消失在雨雾之中,恰如奔行的怪物一样。
而就在这无数钢铁怪物中间,槐诗伫立在了高架桥的中央,弯腰放下了旅行包,将手枪、弹夹和子弹挨个别在自己雨衣下的马甲上。
分门别类。
左边放这些,右边放那些,中间再放一些。
於是渐渐沉重。
於是渐渐充实。
就好像逐一寻回了自己的内脏一样,它们仿佛也在空虚的肺腑之中跳动起来了,他一步步地重归完整。
空空荡荡的躯壳中仿佛也迎回了灵魂的气息。
直到最后,他端起了沉重地自动步枪,将它挂在了自己地肩膀之上。
恍惚中,槐诗好像终於完整了。
可好像还差点什么。
直到他终於想起来将挂在领口地耳机塞进了耳朵里,然后,粗暴地鼓点和贝斯声便将这一份过於嘈杂的寂静撕裂了。
“has he lost his mind?can he see or is he blind?”
少年的手指敲打着枪身,随着那歌声轻声哼唱起来,“can he walk at all'or if he moves will he fall?”
他还有理智吗?
难道他是睁眼瞎?
他还能前进吗?
还是他一动就要倒下?
在不知是漫长还是短暂的等待之中,他随着鼓点地节奏晃着头,徘徊在雨雾和高架之上,就好像是无形的魂灵一样,任由那些沉重的车辆呼啸着抆肩而过。
好像在等待着远方锺声响起那样。
直到漆黑的飞鸟再一次从雨幕中划过阴影。
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手中的枪身,抵在肩膀上,拨开保险,隔着兜帽上留下的雨水,凝视着雨幕中渐渐浮现的轮廓。
远光灯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