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名,或者说,魔法名。
就好像传说中的魔法师们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逸名与绰号一样,专注研究事象的学者们都会在学徒时期入门的时候得到一个只存在於无尽学识之中的名字。
或是由导师授予,或是自行寻觅。
不论是生前和死后,这都将永远作为个人的标志而存在,因此往往被寄托了特殊的含义和力量,甚至流传出了有关‘真名’的传说。
甚至有些学者死后,他们的名字也依旧长存於他们的公式之中,就好像‘帕拉苏斯塞尔’一样——只要在公式中添加上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特种合金,那么金属的活性化就能够上升三个百分点。
而传说中位於学者金字塔顶端的‘创造主’们,他们本身的名字就是一种存在於物质之中的魔法。
比方说牛顿的名字,早已经写入了大秘仪‘查拉图斯特拉’的最底层,成为现境法则的一环——他所书写下的三大定律已经无处不在地印刻在了现境之中。
而比起这个来,面前的少女竟然是比升华者要更罕见的学者就更令槐诗感觉到吃惊。
其实炼金术师也可以归类到学者之中,只不过在后来自行独立分流,成立了‘石釜学会’,另起炉灶,再不受学者组织‘先导会’的管束。
而严格一点来说,不论是学者还是炼金术师,其实地位都要比升华者要高一点的。
毕竟是技术行当,先天具有垄断性,和升华者这种体力工作者不同,劳心者先天性的要居於社会阶级的上层。
学者这一职业,对於其他人而言,本质上已经和魔法师没有了任何区别。
倘若在其他的地方,槐诗见到莉莉可能还要堆出笑脸喊一声大师才能让她看一眼——毕竟具有注册名的学者起码已经掌握了一条以上的定律,也就是一种以上的‘魔法’。作为一个比起破坏来更擅长创造的职业,理所当然地更容易受人尊敬。
不过,这样也解释了莉莉为何会选择前往新大陆。
毕竟在历史上,十六世纪初期一直到十九世纪后期的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代为止,都是圣灵谱系对学者们不断进行压制的黑暗时期。
毕竟圣灵谱系所坚持的定律和学者们所坚持的定律在本质上完全不同——神创论和天演论的矛盾又不是只有一星半点——‘先导会’被教团所排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今的先导会恐怕已经在罗马呆不下去了,自我流放到那时候还是穷乡僻壤的伦敦六岛,在那里一直坚守阵地。
一直到1740年的圣灵谱系的分裂,还有学者们所主导的工业革命开始盛行,双方才攻势逆转,由先导会占据了主流。进而导致了后来掌控整个世界的‘天文会’这一庞然大物的诞生。
而在这之前,学者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是异端,只不过大家明面上还没有撕破脸而已,私底下的斗争已经渐渐白热化了。
一个学者留在罗马,就好像是阿基米德蹲在家里等罗马人来踹门一样,殊为不智。有可能好好的在家里搞研究,忽然有一天就被吊到火刑架上去了。
想要出走并不奇怪。
范海辛的记忆里还有好几次他暗杀着名学者的经历呢。
出於对学者的行规和对莉莉隐私的尊重,槐诗并没有细问她所研究的学科和掌握的定律——反正除了典型的力学体系之外,其他绝大部分学者的定律在争斗时都派不上用场。
在清楚了大概情况之后,他便点了点头,提起了丢在床上的外衣,重新套在身上。
“那么,在到达新大陆之前,
你就躲在这里吧——就当是白天你救我的回报,无需拒绝。”槐诗说:“我会到岳俊的房间里休息,等明天在船上找到吃的就给你送过来——你注意戒备,我这里并不安全。”想到死在自己房间里的老肖,槐诗心中不禁一沉。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去。”
在窗外仿佛永恒的夜色的映衬之下,莉莉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入夜之后,如今的外面可是地狱哦。”
“嗯?”
槐诗茫然:“出什么事情了么?”
“白天,餐厅里那些食物中的毒……出於好奇,我采集了一部分样本,用你的炼金设备进行了化验。”
莉莉抬起了手指,在白皙的指尖,夹着一根试管,无色的液体中飘荡着一缕灰黑的色彩,好像是一缕黑色的棉絮一样,缓缓地游动着。
“出於对盟友的关系和对我人身安全的保护,我得先问一句——你有没有吃过餐厅里的东西?如果吃了的话,你有没有胃溃疡或者消化道出血的病例?”
“没有。”
槐诗疯狂摇头。
那一碗浓汤恶心的要命,他哪里敢下嘴?况且他作为吸血鬼,只要有血液提供就能够活下去,刚刚在泉妖的身上饱餐了一顿,他估计能顶个好多天呢。
为了防备血液中有毒,他的犬齿内部自带了净化圣印,一旦吸血,连自己都会烧,更何况是其他的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