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们在巨响之中惊醒。
槐诗警觉的从地上爬起,抬头看向洞穴外,结果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还有天穹之间游走的雷电。
很快,随着呼啸而过的飓风,便有一阵豆大的雨点从天穹之上洒下来,在地上摔碎,发出一阵阵低沉的轰鸣声。
瞬息间,暴雨倾盆。
河水骤然高涨,浑浊的水流从山上裹挟着大量泥浆冲刷下来,在地上形成了新的支流,倘若不是这个洞穴位於高处的话,恐怕也要被泥浆灌满了吧?
地动天摇的轰鸣里,远方群山之外,无数电光劈斩而下,好像要将这一片庇护所之外的世界撕裂成粉碎。
整个世界好像都暴虐了起来。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槐诗本能地想要扯了一嗓子,然后就被傅依在脑袋上蹬了一脚,旋即反应过来:这鬼天气怎么去打精英怪?
“要休息么?”他问。
“说好了一起开荒的,刮风下雨都要开,犹豫什么,走了走了。”
傅依抬起小爪子指向前面,气势昂扬。
槐诗想了一下,狗脸上努力挤出严肃的表情:“这不是游戏。”
“我知道。”傅依点头。
“必要的时候,自己赶快退出,知道么?”槐诗再嘱咐了一句,“不用管我,我是升华者,比你厉害多了。”
“知道了,放心。”傅依保证:“我一身神装呢,怕什么?”
“行吧……那走着?”
“走着!”
於是,顶着狂风暴雨,大狗和小刺蝟出发了。
.
“he……tui!!!”
两个小时之后,槐诗努力地从泥浆里探出头,大口吐出了嘴里的脏水,茫然四顾:“傅依,傅依,你在哪儿?”
“我这儿呢。”
小刺蝟坐在一截烂木头上,好像划船一样划过来:“就在前面,我地图上已经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暴风雨的席卷中,槐诗绝望地眺望着远方的滚滚浊流,一条骤然形成的河道将路途阻断了,浑浊的泥水中不时有一根根巨木和大大小小的石块浮沉,冲向了下游的方向。
别说从这里趟过去了,这要是掉下去还能爬出来,槐诗觉得自己可以改个科目叫狗鱼了。
“别乱动。”
槐诗努力地狗刨着,回头吩咐傅依,然后一伸脖子,张大嘴,把她叼起来,龇牙咧嘴。
被扎的。
这次真的是狗咬刺蝟了。
“好臭啊,你怎么不刷牙的?”傅依躺在牙齿中间,好奇地扒拉着他的嘴唇,小爪子拉扯了两下,搞的槐诗一咧嘴,被扎得更疼了。
“别乱动。”
他摇了摇头,努力地踩着水,爬上了一处泥滩,眺望着不远处的浅水区以及更远处的暴虐河流。
大概二百多米,还好还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狗鼻子里喷出两截炽热的水汽出来,俯下身子,四个爪子踩踏着脚下的泥浆,活动了一下身子。
“打算干什么?”傅依愣了一下。
“还能干啥?”
槐诗低头,摆出了蓄力的姿态,两条后腿上的肌肉疯狂地跳动了起来,体温飙升,震起一片雨水,化作淡淡的白气。
“当然是——冲钅”
话音未落,泥滩之上的哈士奇的身影陡然一阵模糊,那半个‘夆‘字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
瞬息间,他的四腿践踏着泥浆,在巨响中迸起了一片浑浊的泥浆。泥浆飞起,泼洒在空中,同雨水一同落下。
而巨狼,已经向前狂奔而出。
轰鸣迸发。
——禹步!
浊流席卷和暴雨倾盆的浩荡低鸣之中,骤然响起铁块摩抆的声音,槐诗践踏在水面之上,向前狂奔。
四爪之上的肉垫拍击在水面上,就好像敲在石块上那样,砰然作响。
在这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之下,水面竟然也好像大理石被铁锤夯击那样,崩裂开稍纵即逝的缝隙,紧接着,便在轰鸣里掀起一层层涟漪。
巨狼撞破了雨水,凌空飞过,不断地在沉浮的树木、石块乃至其他动物的身上接力,将它们践踏进洪流的伸出,向前飞奔。
好像翱翔在雨中那样的。
瞬息间,掠过了二百余米的距离,甩头将傅依抛到了前面去,然后自己收力不及,摔了个狗吃屎。
等槐诗努力地将自己的脑袋从泥浆里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瘫在淤泥里已经没有力气了。
还要靠傅依拿着树枝给他把鼻孔戳开,否则他就要被泥浆憋死了。
“下次再也别叫我开荒了……”
他有气无力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