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苍老的声音从博士身后响起,老者潘德龙发出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双方无聊的争吵。
很明显他才是真正主事者,一旦下令之后,博士虽然不甘,但终究没有反唇相讥,倒是让槐诗占了便宜。
老人抬头,漠然地端详着他们的样子,最后视线落在槐诗的身上,了然颔首:“看来这位就是象牙之塔新任古典音乐老师吧?不愧是前天文会S级干员……”
“现在也是,谢谢。”
槐诗补充道:“你忘记了灾厄乐师、深渊厨魔、传奇调查员和乐园王子的头衔,以及金陵断头王的绰号,以后介绍别人的时候记得要介绍全。”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金光灿灿的证件:“现在,我怀疑你们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对统辖局发起的恐怖袭击,请立刻在原地双手抱头蹲下,配合接下来天文会的审查和判决,否则我有权利将你们当场击毙——”
槐诗的手里,一把沉重的左轮手枪在指尖灵活的旋转着,漆黑的枪口从每一个对手的面前扫过。
杀意引而不发。
“审判者的大名,我还是听过的。”
老者满不在乎的摇头:“不过,槐诗先生不会以为搬出天文会的名头我们就会束手就擒吧?况且,我也是统辖局南美分部的监查官……难道你要拿出黑函来吓唬我了?”
“用不着黑函,这个就够了。”
槐诗抬起枪,对准他的老脸:“别让我重复,双手抱头,蹲下,现在,立刻,马上——”
回答槐诗的是潘德龙指尖灵活转动的一颗钻石。
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海量的暴虐源质被束缚在其中,隐约能够窥见熊熊的烈光和雷霆。足以将整个列车焚烧殆尽的当量。
“你确定要让我松手?”潘德龙踏前一步,嘲弄的反问道:“我倒是觉得大家同归於尽没什么不好,反正我八十多岁也活够本了。不过车上这么多学生可就可惜了啊。”
“那你松手啊。”
槐诗的心里非但没有半点波动,反而露出乌蝇哥的标志性表情:“你松一个给我看看,赌一赌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
“好了,槐诗。”
安德莉亚终究还是发出了声音:“让他们走。”
在沉默里,槐诗漠然的凝视着老者的眼睛,许久,展颜一笑,收回了手枪:“开个玩笑,老人家怎么这么紧张的,谁不知道我乐园王子小槐诗这个人最心软,见不得别人欺负老弱病残呢……走吧走吧,下一次常来玩哦。”
潘德龙在没有说什么,伸手,按在博士的身上。
几个人的身影骤然一阵虚幻。
最后的瞬间,似是无意那样,那一颗钻石竟然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
而好像同样不太小心。
槐诗手里的枪正好抬了起来,正好对准了老头儿的面孔,正好就……走火了。
自震慑深渊的恐怖轰鸣之中,暴虐的光芒自超小型审判装置之中喷薄而出,足以击溃神迹刻印的恐怖光束汇聚为一线,撕裂了潘德龙的半张面孔,又穿透了舱板之后,斜斜的飞射而出。
好像天穹也被锋锐的刀锋切裂,那一道炽热的光芒一直掠过了早已经被抛在身后的火城上空之后,才缓缓的消散。
惨叫声戛然而止。
他们已经消失无踪。
而在那之前,雷蒙德早已经甩出了手中的连枷,铁链尽头长满倒刺的铁球上,骤然张开了一张大口,将即将爆裂的源质炸弹吞入了口中。
一声闷响。
浓郁的黑烟就从雷蒙德的口鼻中喷了出来。
“咳咳咳!!!”
他一阵呛咳,
抆了一把鼻涕,倒吸着冷气:“这是个样子货……嘶哈嘶哈,但味道是真带劲儿啊。”槐诗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活吞一颗炸弹都还没死的。
顿时一阵惊奇。
这哥们胃怎么这么好?
“正常正常,一般操作。”雷蒙德抆了把脸,务必眼馋的看着槐诗手里的蝇王:“这玩意儿是哪儿买的?能不能借我耍耍?我就摸两下……”
“你耍你马呢!”
别西卜大怒:“臭弟弟别做梦了好么!”
在它继续口吐更多芬芳之前,槐诗赶忙把它塞回包里去,抱歉地对着雷蒙德一笑:“不好意思,它脾气有点不好。”
“我雕你——”
槐诗话音未落,就听见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恼怒咆哮,竟然是雷蒙德手里的连枷。
遍布倒刺的锤头上张开一张大嘴,也开始骂起了人来……只不过刚说了一半,就被雷蒙德抄起一张桌子给堵住了嘴。
两人对视了一眼,尴尬的表情顿时越发的微妙。
互相拍了拍肩膀,表示同情。
日子过得都不容易……
“可惜,被这群王八蛋跑了。”
在去安抚学生,收拾残局之前,槐诗忍不住叹息。
“没关系。”
安德莉亚淡定的吹灭了指尖的火苗,饱含恶意:“弄得好像只有他们常青藤会搞袭击一样……嗤,老娘当年去炸帝国大学那群小婊子的时候,他们都还在读学前班呢。”
“……”
槐诗的表情抽搐起来。
你们学术界互相迫害起来这么疯狂的吗?
.
.
在无尽的火海之上,永恒的黑云骤然一阵动荡,一艘猩红的庞大飞艇破云而出。
在飞艇内部的客厅里,一阵闪烁之后。
剧团的成员们突兀的闪现,紧接着,潘德龙仰天倒下,炽热的鲜血从头上焦黑的伤口中喷涌而出。
假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