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暗网的直播之中,所有的见证者的注视之下……
槐诗,陷入了沉默。
“老师……”
原缘不自觉的,将手里的屏幕捏出了裂痕。
在她身后,林十九已经关掉了手机,走出了门外,不想再看下去。
但还有更多的人急不可待,瞪大了眼睛,难以克制戏谑与好奇,等待着新生的英雄做出抉择。
等待陨落那一瞬间的到来。
“你觉得他会怎么选?”
罗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撑着下巴,凝视着眼前的屏幕,还有屏幕之后的幻影。
“我哪儿知道?”
彤姬淡然的耸肩,并不关心结果:“不论怎么选,他都是我的契约者,这一点不会改变,不是吗?”
“你不担心他会被击溃么?”
“为什么?”彤姬不解的看过来:“只不过是一个幼儿园朋友都会觉得无趣的选择而已,不至於这么纠结吧?”
“放轻松,罗素。”她断然的说道:“这种程度的抉择,对他而言,只是个小问题而已。”
他不会犹豫,也不会害怕。
不会被这种程度的拷问所击溃。
也不会在伍德曼这种人的面前倒下。
她微笑着,对此,信心十足:“所谓的英雄,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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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所有人眼前的屏幕中,槐诗终於抬起了眼眸。
视线却未曾在伍德曼的幻影中停留,而是看向眼前的对手:“他说的是真的么,神城?”
神城未来没有说话,只是戏谑的看着他。
“回答我,神城未来——”
槐诗一字一顿的发问:“杀死你之后,永生之兽的细胞会彻底失去控制,这句话,是真的吗?”
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威胁,只是郑重又认真的求证,向着自己的敌人发问,不容许他在逃避回答!
“当然啊,槐诗。”
神城未来终於开口,冷笑:“难道你期待能从我的嘴里听到不一样的话?告诉你他说的都是假的,让你心安理得的屠杀?”
“……是这样啊。”
漫长的寂静里,槐诗长出了一口气,看着他,却忍不住露出安心的事情:“那可真是,太好啦。”
伍德曼的笑容僵硬了一瞬,来不及说话,怨憎之刃横扫,将他的幻影切裂。
展露出那一双决绝的眼眸。
还有他的笑容。
屏幕前面,玄鸟愕然的摘下了眼镜。
不止是他,此时此刻,所有在屏幕前面等待结果的人,都窥见那无从作假,毫不掩饰的愉快神情。
神城未来僵硬在原地。
他想要说话,可槐诗却一步步踏前,手中的怨憎之刃凄鸣,突刺,从他的口中刺入,贯穿脊髓,将他钉死在了坍塌的墙壁之上。
难以发出声音——
“倘若如此的话,条件反过来,也是能够成立的,对吧?”
槐诗凝视着他颤动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问:“如果你死了,所有永生之兽的细胞都将失控的话……那么,通过你,将所有沼人症的病毒重新收容,也是能够做到的,对吧?”
神城未来奋力嘶鸣,嘴唇开阖,可是被绞烂的舌头却发不出声音。
到最后,挤出狰狞的笑容。
冰冷又嘲弄。
太过於天真了,槐诗,难道你以为我会配合吗?
“不,并不需要你来配合。”
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那样,槐诗轻声回答,“如果非要说载体的话,在你眼前,不是还有另一个么?”
那一瞬间,神城未来的笑容陷入了呆滞。
就在他的眼前。
——大司命,露出了微笑。
“我是由丹波内圈所认可的大司命,对不对?”他说,“由我来承担这一切,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再不见暴戾。
那样平静又安心的事情,就好像如释重负那样。
根本未曾犹豫,也未曾从两个选择之中有过任何的思考,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做任何选择题。
比起全世界,比起十几万人来,难道不是还有更小的单位存在吗?
祓除毒害,灭尽不祥。
这难道不正是大司命的天命么?
有那么一瞬间,槐诗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庆幸和轻松,愉快的难以言喻。
这就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
可那样的神情,却令神城未来的渐渐的呆滞,就好像窥见了什么莫可名状的怪物在自己的面前咧嘴狞笑一样。
自剑刃撕裂的剧痛中,神城未来怒吼,伸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可紧接着,两把锋锐的长钉从槐诗的五指之间浮现,将他的双手钉在了墙上,不容许他的任何反抗和挣扎。
就这样,槐诗低下头,俯瞰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面孔。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有多么了不起。充其量……也不过是出於自己的想法,一直在肆意妄为而已。
不过,我现在觉得,我真的挺牛逼的。”
“感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神城。”
他说,“谢谢你。”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化为金铁的手臂刺入了神城未来的肺腑,冷酷的拆分血肉,撕裂骨骼,没入了最深处,五指渐渐收缩。
血色飞迸而出。
惨烈的嘶鸣迸发,神城未来奋力挣扎,但挣扎不会有用,一切皆以注定。
“仔细想来,咱俩从没有好好谈过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你作为反派的戏份实在是有些稀薄,太过於微不足道。
不过作为垫脚石而言,已经足够出彩。”
槐诗凝视着那一双颤动的眼瞳,郑重的道别:“就像是你说的那样——细胞的聚合与生命的执念不过是偶然,唯有分离和死亡,才是亘古长存的奇迹。”
现在,时候到了,神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