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大佬切了手指,由老大赐了纹身,澡堂不能进,想打工便利店都不收,做了一天的老鼠,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说到这里,宅间忍不住苦笑着揉了揉脸,复述着他的话语:“这辈子做了一件大事,能够抬头挺胸的告诉别人自己是怀纸组的成员,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报了。
哪里有一找到机会便把过去抛掉,厚颜无耻的去骗自己能够重新开始的道理呢?”
那一天晚上,在丹波路边的拉面摊子上,那个夹着烟的男人仰头把最后一滴清酒饮尽,自言自语:
“总要,恶债恶偿。”
在阳光下的生活太耀眼了,也太可怕,因为阳光会把习惯黑暗的眼睛刺瞎。
宅间叹息一声:“山下的想法,其实我能够理解。
老大给了大家重新选择的机会,可有些人是不想去选择的……丹波也全都不是感恩戴德的人,总有寡廉鲜耻的恶棍,没人管的话,岂不是要乱了套么?
除了混黑,那个家伙又什么都不会,如果这样的话,还能派的上一点用场,或许就能够报偿这一份恩德吧?”
“听上去真文艺,我怎么不知道组里的人这么有文化?”槐诗搅合着蘸碟里的荞麦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宅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我总不至於揍你一顿吧?”槐诗抬起眼睛看过去。
“不,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宅间叹了口气:“仔细想来,这些日子的生活,其实都像是一场美梦一样。
有的时候半夜醒来,听到窗户外面的警笛声,也还会想要翻窗逃跑。摸不到枕头下面的枪,才会反应过来,大家已经不需要枪也可以活下去啦。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这一切是不是临死之前看到的走马灯,一场幻觉……或许是世界变得太快,大家都还不太习惯。”
“总会习惯的,宅间。”
槐诗说:“总会的……今天和昨天不一样,明天也会和今天不同。这是理所当然的变化,区别在於变好还是变坏。”
“老大……”
宅间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没有生气。”
槐诗摇头,“如果真生气的话,早被林中小屋那个家伙气死了……
如果这是山下的选择,我不阻拦。我也相信只要他还在一天,就会力所能及的去为丹波的未来尽力。
既然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错,那么就尽自己所能的去偿还吧,这样挺好。”
他的筷子停滞了一下,轻声说:“但是,就不要再说什么恶债恶偿和抹黑之类的话了。”
“哪怕别人都说我是什么英雄,是什么正义的伙伴,可是我从来不觉得你们会给我抹黑,是我的累赘……”
槐诗抬起眼睛,认真的告诉他,“如果你们死了,我会很难过。”
在桌子对面,那个苍老的男人愣在原地。
许久,抬起手,宅间抆了抆通红的眼眶,双手扶着膝盖,躬身回应:“是,老大!!!”
“喂,声音太大,吵到人家做生意了……”
槐诗瞪了他一眼,旁边上菜的服务员都被吓得不敢靠近,“好好给我吃面,还有,这顿饭你请,我出门没带钱。”
“是,老大!!!”
“都说了,给我安静点啊……哭什么啊,这么大年纪了……啊,小姐不要害怕,我朋友演话剧上头了,麻烦给他拿包纸巾来好吗……”
总之,一顿饭吃的鸡飞狗跳的。
面还没吃完,好不容易让宅间恢复正常,山下就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跪在店门外面哭喊着请罪什么的,后面上野也跑过来添乱。
整条街都知道怀纸组的老大来巡街,搞的槐诗头大如斗。
最后还是坐着车走了,街也没逛成。
美好的半日休息就此泡汤。
你们瀛洲人是不是脑子里都有问题啊……
让你们苟住一点弄的都好像是让你们切腹一样,学点好不行吗?
有毛病!
等槐诗回到石髓馆的时候,已经是快晚饭的时候了。
再然后,当他看清栅栏后面花园里和房叔一起唠嗑的那个老王八时,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
只感觉倒霉的一天迎来了倒霉的结尾。
活见鬼了!
“你跑到我家里来干啥!”槐诗震惊失声。
“当然是家访啊,槐诗同学。”
正挽起裤腿蹲在花圃旁边,和房叔讨论养花经验的男人抬起头来,摘下了头上的草帽,露出满头白发。
得意的向着年轻人挑了挑眉头。
“Surprise!是老师来啦!”
罗素说,“有没有感觉到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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