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影片播放到中间,突兀的按了静音的按钮。
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只能够窥见一道道收束的烈光不断的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就连巨响都被收缩在那一寸之间的毁灭中,随后所掀起的就是千百道席卷四面八方的狂澜。
气浪涌动,无数白雪苦痛的摇曳在风中,形成了新一轮的暴风,向着四方吹去,将地上的一切都粗暴的拔起,抛飞。
世界如同共鸣箱一样,在无形的琴弓之下颤抖着。随之泛起的,乃是饱满而又激昂的地狱回响。
在层层掩护之后,山脚下的林中小屋下意识的想要按住身后的安娜,结果却被原缘和安娜给携手先按在了地上,匍匐。
只能大地的苦痛痉挛感受到来自远方的可怖余威,透过不断龟裂的掩体,便能够窥见那残暴毁灭的一角。
融化的冰雪中,林中小屋倒吸一口凉水,剧烈的呛咳。
这特么的是在搞啥?
老师你也被人盗号了吗?
该不会是铤而走险从哪儿搞来了天文会的天基轨道武器密码吧?
这可是要进海沟监狱好吗!
哪怕知道这种可能性异常渺小,可联想到自己家老师那广博到诡异的人脉关系,他竟然感觉似乎、仿佛、好像,倒也有几分可能?!
可很快,这样荒谬的猜想就被他自己给抹掉了。
在掩体后面,三个人面面相觑,便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此刻,原缘所感受乃是其中囊括天地的磅礴律动,林中小屋所体会的是要将整个天地都置於釜中煎熬的残酷烹煮,而安娜嗅到的乃是其中不断变换、彼此激化、质变所诞生出的种种恶意……
当一切融汇於一体时,所诞生的便是这般恐怖的景象。
而当那一瞬间,倒影中的伍德曼所领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寒意。
如此暴虐的掌控天地,令万物收束在同一轴心之下的手段——倘若不是早已经收到了死讯,他几乎怀疑是应芳州重生。
可现在,同应芳州别无二致的毁灭,再度降临!
“又是灾厄乐师的把戏么?”
陆白砚的双眸中浮现血色。
像是被天上的火光点燃了一样。
国殇之冠的投影在瞬间浮现,涌动的墨色迅速的升腾,扩散,阻拦在毁灭的流光前方。不断有飞舞的墨色飞迸而出。
那一片黑暗的海洋在光流的穿刺之下迅速的沸腾。
随着陆白砚的命令而再度升腾,膨胀,如同受伤的野兽一样,愤怒的嘶鸣,将一切毁灭尽数吞吃。
紧接着,无形的大笔饱蘸浓墨,自天穹之上迅速描绘出无数的轮廓,宛如千万道山川大河从浓墨之中浮现,化为一重重壁障。
缪斯俱乐部的末日画家!
此刻,昔日铭刻在灵魂之中的地狱景色再度重现,那些画中定格为永恒的万世之美和稍纵即逝的毁灭碰撞在一处,便掀起了新一轮的激烈变化。
当舞动的墨色终於缓缓消散时,原本数之不尽的蝴蝶已经变得无比稀疏。
而早已经不存在的轨道上,再也看不见列车的踪影。
在燃烧的废墟之中,陆白砚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窥见了烧焦的袖口,还有手臂之上的划痕。
除此之外,完好无损!
在他的头上,古老冠冕的投影再度浮现。
然后,稀疏的蝶群再度膨胀,无穷尽的墨色向着四方扩散而出!
“国殇之冠啊。”
象牙之塔的副校长办公室中,罗素的投影观赏着现场传来的景象,轻声感叹:“不愧是天问之路的权柄所在,对於天问之路的加持太夸张了。”
作为天问之路的象征和专门为未来的东君所设计打造而成的神迹刻印,国殇并不拘泥与头冠的形势,反而是以事相记录的书籍方式而存在的。
其作用并不复杂,不,甚至可以称得上简单粗暴。
除了对使用者本身的防护,对於神性予以提升,和作为天问一系修正值的寄托所在之外,就只有一个功能。
——那就是通过消耗修正值,将升华者所赋予大群的圣痕,全部,拔升一阶!
也就是说,只要佩戴着国殇之冠,那么就能够提前一阶拥有超出自己极限的大群。
倘若槐诗作为大司命,只能分配出三个少司命的圣痕,同时三个少司命的圣痕再各自分配出三个山鬼这样计算的话……
那么陆白砚就能提前得到东君的待遇,向下分配出三个大司命的圣痕!
然后从这三个大司命再向下进行衍生……不止是凭空比槐诗多出两倍以上的大群,还具备了两个同等级一样的战力!
哪怕作为大群,战斗力要普遍逊色於升华者,但此刻槐诗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四阶。
而是三个四阶!
这才是国殇之冠最可怕的地方,将天问之路原本的人海战术进一步的三倍增幅!
而现在,陆白砚,终於动真格的了!
此刻,当漫长的序幕终於迎来终结,在磅礴涌动的墨海之下,陆白砚一步步向前,硬顶着无数炮击,向前。
向着地狱!
当接连不断的恐怖炮击终於结束之后,大地已经满目疮痍。
呼啸的狂风终於停歇,当飞雪落尽之后,他终於看到了,远方通向地狱的大门,还有那个不知何时,挡在大门前方的身影。
在风雪之中,握斧伫立。
嘴角的火光明灭。
就那样,哼唱模糊的歌谣,手指轻轻的在斧柄上敲打着节拍,让那些遥远的旋律流淌在风声之中。
静谧又安宁。
猎狼人在静静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