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
就好像察觉到槐诗的呆滞那样,傅依微微眨了一下眼睛,通情达理的说:“如果不会画的话,换个其他的东西也可以啊。”
“……不必。”
槐诗的动作些微的停顿之后,恢复了顺畅:“只是在犹豫,画在哪里而已。”
就好像端详着角度和位置那样,他伸手,扳起了傅依的下巴,微微颤抖的记号笔终究是落在了她的脸上。
傅依微微愕然,但还是闭上眼睛,任由他施为。感受到冰凉的笔尖在额头上落下,游走,稳定又平静,毫无犹豫。
就这样,一笔,两笔,然后,三笔……四笔……五笔……六笔……
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便看到槐诗郑重的神情,无比认真的模样,下笔如有神,顺畅自如。可问题是……为什么这么多画个心而已会有这么多笔划?
“还没画完?”她疑惑的瞪大眼睛。
“稍等一下,正在画。”槐诗的动作不停,仔细又认真:“刚画完右心房,已经在画肺动脉瓣了……”
“……”
肉眼可见的,傅依的眼眶跳动了一下。
可很快,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的笑出来。
没有再说什么。
最后一笔,就此而落。
“画的还不错诶。”
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掏出手机,端详着额头和侧脸上那一颗栩栩如生的心脏解刨图,抬手留下了一张自拍。
似乎对槐诗的作品颇为满意。
“能行。”
她说:“这个也可以。”
在旁边,莉莉羡慕的端详着,举手要求:“我……也想要一个。”
“老是画心脏多重复啊,你可以让他帮你画个脑袋呀。”傅依‘忠实’的建议道:“心肝脾肺也是能多分几份的,还有胳膊大腿呢……是吧?”
在自己的椅子上,几乎快要浑身脱力的槐诗表情抽搐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好兄弟还帮自己留下大肠……
至少能做个刺身呢不是?
很快,短暂的小插曲就结束了。
牌局继续。
对槐诗的折磨也在继续。
有了傅依开的头之后,后续大家的要求也开始越来越奇怪——包括且不限於狗头、鹦鹉螺号、万世牌的卡面、大提琴、游戏机……
等到终於迎来天亮的时候,槐诗已经身心俱疲。
感觉自己把能画的、会画的几乎全都画了一遍……可恨自己不是个末日画师,也没有过任何研究,不然岂不能画个LIVE2D?
但不论如何,漫长的一夜,终於结束了。
他感觉自己现在看到纸牌就要PTSD了。
和这夺命大UNO比起来,他还是更宁愿去地狱里找几个冠戴者干上几架……至少那个更轻松一些。
顾不得补觉。
在吃完早餐之后,他就前往了铸造中心,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以前的时候还会嫌弃事务繁多,怎么做都做不完,可现在他干起活儿来却忍不住开心的掉眼泪。
工作太快乐了。
谁都不能阻拦我工作!
可惜的是,工作却并不能帮助他逃避现实太久。
就在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他收到了来自原缘的通知——存续院的实修已经结束了,在采集了本地白银之海投影的变化和数据之后,实习的缄默者们已经准备离去。
一时间,槐诗愣在了原地。
许久。
原缘看着自己老师发呆的样子,轻声咳嗽了一声,过了很久,才看到槐诗终於回过神来,莫名其妙的低声说了一句,“连午饭的都不吃的吗?”
“老师?”原缘不解。
“不,没什么。”
槐诗摇头,将手里的文档合上,放下了笔,“我有点急事,下午回来,这些东西你先处理一下。”
提起衣架上的外套之后,他便匆匆出门了。
原缘疑惑的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
许久,无奈的看向了桌子上搁置的事物。
叹气。
老师这是又翘班了吗?
.
.
“行了,走了,杰玛,别傻笑了。”
荣冠酒店的大堂里,傅依无奈的扯着自己的同事,“好歹抆一下嘴,好么,口水快流到地上了。”
“嘿嘿,嘿嘿,我已经好了,我太好了,我好过头了……”
杰玛抱着傅依带回来的那一大叠签名照和周边,舍不得撒手,摸摸这一张,摸摸那一张,哪一张都这么可爱,哪一张都这么迷人。
尤其是这个有灾厄之剑亲手签名的铜铸摆件,啊,这迷人的芬芳,这诱人的色泽,这精致的细节prprprpr……
“喂,你就不能上了车再看么?”
傅依伸手,强行将那些东西抢过来,塞进她的包里,强迫着将她推到门外的出租车。只不过,她还没坐下,便看到马路对面那个伫立在角落里的身影。
正向着她微微招手。
“哎呀!”傅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一拍脑袋:“杰玛,我东西落下了,你先去车站,记得帮我跟导师说一下。”
说着,拍了拍车门,便示意司机先走了。
好在舍友还沉浸在自己不可言说的世俗欲望之中,并没有多问,就像是车里的金毛一样傻笑着被送走了。
而傅依越过马路,端详着槐诗的样子:“这么客气,还专门来送啊?”
“总感觉你这句话味道不太对。”
槐诗伤脑筋的叹了口气,“走的这么快么?”
“本来就是实习嘛。”傅依说:“到一个地方,吃点东西,干完活儿,然后去下一个地方。能够留两天,还是因为罗素校长愿意让我们开阔一下眼界呢。”
“还是有点仓促的……”
槐诗干涩的说:“这一次来不及招待。”
“嗯?不也挺好么?”傅依笑眯眯的说,“大家一起聚餐喝点酒,而且还玩了游戏。我还认识了新的朋友。”
槐诗沉默了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
“抱歉。”
“嗯?我有说什么吗?”傅依似是不解,背着手,歪头看着他:“况且,该说抱歉的难道不是我么?
都弄的你那么狼狈了诶,一点都不像是威风凛凛的领航者阁下了。”
“那种称呼,就是别人随便给的吧。”槐诗无所谓的摇头:“我不在乎那些。”
“你还是老样子啊,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