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有太多的歪曲和灾厄了。
在那一具异化的躯壳和灵魂之中,积累了不知道多少纪元破灭时所降下的灭亡,让他越来越贴近深渊本身。
快要被无穷的黑暗所彻底同化。
甚至,再没有了躯壳和灵魂的分别,难以分辨究竟是现象还是存在。
早在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就将自己固定在深渊的最底层,形成了如今那一道横隔在无数地狱之间的庞大裂隙。
现在,即便是深度风暴,也难以将它的身躯托起。纪元的生灭也无法让他恢复清醒。
那样苟延残喘的姿态,充其量只能称得上延续而已。甚至,由於这一份灾厄和歪曲的传承,近乎诅咒一般的恩赐,扩散在它的子嗣和信徒之中。
越是在世系上接近和强大,腐败和溶解的状态就越是眼中,就如同淤泥一样不断的蠕动着,失去了本身的特征。
分辨晦暗之眼的大群之主强弱其实很简单,只要看身躯的模样就知道了。越是像一团烂泥的,就越是强大。同时,也越是难以抵抗原初裂痕所散发出的引力和同化。
最终的归宿,也只有跌入裂缝之中,重归起源,化为了原初裂隙的一部分。
一直以来,那些统治者们游荡在地狱之间,豢养和操控着诸多深度巨兽,掠劫和争夺,寻觅着一切具备价值的东西。
将入目所见的吞尽,以供应原初裂痕无休止的渴求。
为了维持原初裂痕的意识,不知道每个纪元要消耗多少祭品和牺牲,但却还要索求更多。
为求延续。
如今那一道裂缝之中存在着的,究竟是曾经原初裂缝的意识,还是只有活下去的执念了呢?
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晦暗之眼的狂躁举动和策略,甚至不惜舍弃了曾经的傲慢,屈居与至福乐土之下的模样,弄臣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怪不得呢。”白蛇低语,仿佛赞叹一般:“如此漫长的存续时光依旧感到不足么?这一份永不满足的贪婪着实是地狱中方能孕育出的瑰宝。“
只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延续,难道便不会感觉可耻么?”回头记得禀告陛下。”白蛇提醒道,“说不定能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少给我们添点麻烦。“
宣导卿装作没有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语,继续说道:“黄金黎明那边,似乎撒进现境里的棋子似乎已经被盯上了,出现了不少问题,要再去打探察看一下么?”
“看看无妨。“
白蛇随意的点头:“归根结底,没必要对其他的家伙存有什么指望。一群跳梁小丑,能为陛下在茶余的间隙贡献一点可堪一顾的笑料就是他们的价值所在了。
且容他们再蹦哒一会儿吧。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了身后,轻声呢喃:“恐怕过不了多久,陛下就再难找到如此丰沛的乐趣了吧?”
在他身后,大殿之外。
那化为血色形成的亡国投影之中,隐隐的轮廓浮现。
在黑暗里,在血河中,呐喊和嘶鸣的声音汇聚成潮,一道道绳索被奋力拉扯着。
在督军和冠戴者的鞭挞之下,奴隶们倾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拉扯着锁链,仿佛同深渊角力。
漆黑的绳索绷的笔直,仿源源不断的吸收着使用者们的生命和灵魂,化为了引力。
无数化为巨网一般的交错,就那样,没入了无边的血色中。
令猩红中,渐渐浮现漆黑的轮廓。
无数的生命牵引着那万钧之物,从深渊之底,向上升起!
亡国的核心,至上者的宫阙和行舆,昔日九卿们的杰作,不惜猎取了无数诡异的存在,由无数地狱大群倾尽血和魂所打造出的毁灭武器。
一离宫】!
只是…
此刻望着那巍峨庄严的轮廓,白蛇却忍不住一阵烦躁。
即便是十万分小心的做好了一切准备,可心中这一股莫名的不安又是从何而来?
他再度陷入了沉思。
与此同时,地狱中,一片阴暗的堡垒领域里,有一只可怜巴巴的蜗牛从统治者面前的泥土里钻出来,
兴高采烈的挥舞着触须。
“阿眼!“
欧德姆愉快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滚!”
衰亡巨眼在察觉到眼前蜗牛的瞬间,便仿佛见了鬼一样,不假思索的暴怒。眼中诡异之光喷涌,瞬间将蜗牛蒸发成灰烬。
可很快,又有一只新的蜗牛从泥士里爬出来,无奈一叹:“别这么凶嘛,每次都这样,冷静一下,我还带了客人给你—一"
伴随着它的话语,黑暗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
未知的拜访者身披着漆黑的长袍,面目隐藏在兜帽之下,不顾统治者的阴冷目光,缓步上前。
就这样,穿过了层层矩阵,却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仿佛泡影一般飘忽,毫无实感,但是缠绕在那一具轮廓上的气息却如此的诡异,灾厄的力量无时不刻的在暴虐的涌动在那一具灵魂之内,仿佛即将喷发那样,令衰亡巨眼隐隐有些发毛。
到最后,殿堂的正中央,来者终於抬起双手,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仿佛在哪里见到过的面孔。
向着他,微笑。
“你好啊,穿越深渊而来的统治者。“
槐诗说:“我想要跟你谈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