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其它缘由?”他不认为子娴会被夺舍,子娴那血脉,夺舍难度太高,便是夺舍,也不可能在共生盟约签订时夺舍,有气运护持,根本不能成功。
“它本就是老妖怪。”
成人的灵魂即便塞进了幼崽的躯体里,心性自然还是成人,可能够将幼儿给演得完美无缺的,他也着实佩服,这得是多不正常的“人”才能演得如此精湛?
演的是最不按常理来的婴幼儿也就罢了,它还从头演到尾,没有一刻的歇息。
他忖度,幼蛟体内的那个灵魂,约莫......贵脑有恙。
不过,管你是谁,你既然演就别怪我真拿你当孩子了。抓紧时间好好欺负,出一出这十几年来的气。
“子娴啊,你这样一点都不威风,我给你画些东西画得威武霸气点如何?”
“子娴,请你吃水果。”
“子娴,请你玩蹴鞠。”
“子娴......”
“子娴......”
鳞甲上画的是可爱的猫咪,吃的水果是苦瓜,玩蹴鞠因为锋利的爪子把球给抓坏了而不得不给球的主人当了数日苦力做为赔偿......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等着它忍无可忍的露陷,结果......他算明白它为何能演得完美无缺了,丫演技之高,自己都入戏了。
影帝的演技是骗住了别人,这位是把它自己一块给骗住了。
他最后也控制不住的觉得,自己是否太多疑,对方或许真是个孩子。
这演技......他最后决定忽略这些,听从本心而为,否则真较真的去纠结幼蛟的演技,非纠结死不可。
别人演戏是为满足利益或玩,而子娴,丫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年幼”的躯体下是一个苍老的灵魂。
虽然灵魂很成熟,但物种不同,三观终究有差异,因此,他的两段婚姻都黄了。
第一段婚姻,还没正式成婚,但已经纳采请期,就差把人娶进门了,结果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能再养子娴。
他怎么能不养子娴呢,且不说他不可能违背信义这个事,便是感情上他也舍不得,风风雨雨十几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至于把子娴送别人养,呵呵,自己养的幼崽自己清楚,子娴那一堆毛病,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受不了。
至少没人能忍受自己在吃烤肉,幼崽也在吃烤肉——烤人肉。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不可能再吃得下东西,便是他,也是多年磨砺后才能视若无睹的。
第二段婚姻,他选择了和离,再不和离,妻子就该精神衰弱了,尽管子娴也没做什么,咳......好吧,在他和子娴看来,他们真没做什么,只是什么补吃什么而已,却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子娴的食性。
自此,他对婚姻死心,这世上不可能找得到一个接受得了他家庭情况的女子。
是的,他视子娴为家人。
妖族兴洪来犯,治水大计势在必行,而在治水中他也接触到了另一个计划,一个自三皇后期就开始的恢弘计划,若能成功,大地之上的智慧物种将只剩下人族。
非常恢弘,恢弘得让大半图腾跟人族翻脸了,战火四起,他征战亦不忘反对。
一半是因为那计划太绝太毒,狠绝毒辣至此,根本没有人性可言,让他隐隐有种错觉,殿上袍泽恍惚如妖似魔,皆非人。
另一半是他在子娴猩红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裸的讥嘲,仿佛看到在自取灭亡的蠢货。
活得久有一个优势——知道得多,他不认为子娴那昙花一现的眼神是错觉或巧合。
然巨大的利益已然冲昏所有人的头脑,加之禅让制与世袭制的碰撞,他终众叛亲离,疲惫不堪。
好累。
好想结束。
轩辕剑落下那一刻,他推开了幼蛟,以血肉之躯挡下了那屠龙的一剑。
“走吧,你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循着你自己的意愿去活。”他对它说。
“其实我挺想看看你不演戏的模样的。”
那一刻,不知是否临死前的幻觉,他终于看到了它不演戏的模样,猩红色的眸里一片死寂,仿佛亿万载岁月流逝所沉淀下的无趣。
什么都很无趣,什么都没意思。
踏上黄泉路,昔日种种终为前尘,然在黄泉路上他看到了一名少年,剑眉星目,玄色冕服上绣着大片的反卷如龙爪的妖艳彼岸花。
“你身上的功德论理应成为天庭功德之仙,怎入了地府?是有何心愿未了?”
“我并无未了心愿。”
“不可能,若无未了之心愿你便不该来本王的地盘。”
本王?
“阁下是?”
“现任丰都大帝。”
丰都让他好好想想有何心愿未了,不能斩断尘缘,他便无法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