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已然从位置上站起身来。
宋衍这时候也将茶盏搁了下来,顾疏既然说他是来兴师问罪的,自己岂能让他这样轻易走了。
更何况他伤了萧挽澜,这笔账自己还没跟他算呢。
他抬眸看向顾疏,脸上已然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从容,淡淡道:“顾大人且慢行一步。你如此诚心相告,我眼下这倒也没什么好答谢的。”
顾疏哪里需得上宋衍的谢礼,宋衍刚才的反应已然是足够了。
他扬唇一笑说:“宋大人客气,这点小事就无需言谢了。”
宋衍眸中带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语气极缓道:“顾大人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一件小事来,和顾大人关系说大倒也不大。我同姜郡公家的世子有些私交,前几日同他一起吃席,偶然听他说起自己好像要同赵国公家的四小姐定亲了。只是还未定下来,所以两家都没往外传消息,不过也就这两日了。”
顾疏闻言,唇角的笑瞬间就没了,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赵鸾……要定亲了?
他看着宋衍仍旧是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这是有心要自己难受,还是真的想要告诉他这个消息,作为谢礼。
他对宋衍道:“那我在这也谢过宋大人了。”
随即沉着脸大步跨出门去。
江岸带着人在外面守着,见顾疏雷厉风行地走出来,还是一脸怒容,他心里登时就忐忑起来。
怎么如今长公主不来惹自家大人了……这宋大人却好像此次同自家大人过不去一样。
他领着人忙不迭的跟上去,半句话也不敢问。
等顾疏带着人走了,张故之见宋衍还没出来,他这才进了茶舍雅间。
和顾大人脸色阴沉不同,自家大人正好整以暇地喝着茶呢,唇角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张故之觉得这个笑容看上去,像是有些幸灾乐祸。
既然能让自己大人这么高兴的事,他就忍不住问:“大人,您和顾大人说了什么?他气冲冲的就带人走了,看上去像是要去找人寻仇。”
宋衍抿唇一笑,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有意无意的叩击着。半晌才说:“自然是能让他心里不舒服的事。”
张故之脸上就显出了几分难掩的担忧,大人平日里都是奉行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人,就算是对上王陵甫那一派的人,明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而顾大人背后不仅有顾家,还和自家大人同为苏太师办事,闹得这样难看,恐怕是不大好吧。
要是让苏太师知道了……那就更不好说了。
可这话他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呐呐应了。
宋衍将杯中的苦丁茶饮尽了,也起身准备准备往外走。
张故之跟上去道:“大人,那我们是要回府还是去大理寺?”
宋衍想也不想道:“去大理寺。”
原本是打算进宫去见见萧挽澜的,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同她问问清楚。
不过想到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四,该是过小年的时候,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没让萧挽澜给他拜年,如今那就他去宫里找她好了。
……
萧挽澜那日从宋府回来,确实是失落了好一阵。
不过临近过年了,看着宫中各处也都挂上了新的红绸灯笼,赵姑姑领着容夏他们几个剪大红的窗花,过年用的东西络绎不绝的送到清元殿来,瓜果糖饼,首饰新衣……除了她自己,伺候的宫人们也都是有的。
年味浓了,大家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萧挽澜的心情也就好了许多。
腊月二十四这日是小年,也是扫尘日,习俗倒也多得很。
去尘秽,净庭户,换门神,贴春联……光数下来都有好几样。
今个是小年,萧挽澜先去紫宸殿给萧逐月请了安,又陪着用了早膳才回了清元殿。
宫人正忙着里里外外地打扫,萧挽澜靠在罗汉榻上看了会书,容秋就从外面用碟子捧着撒贴了银掺额正丹纸进来。
她走到萧挽澜跟前,笑意盈盈道:“还请公主赐墨宝,写一副联子,一会子奴婢让人贴到清华门那去。”
萧挽澜看她一脸的鬼机灵,就笑了笑说:“这个你怎么找我来写了。”
容秋道:“去年皇上给您写了一副,您不是觉得不大合意,还说今年要自己来写。”
萧挽澜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印象里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不过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嫁给顾疏,住到了公主府去,这个春联还真没写过。
她就笑笑说:“那容我想想写什么,我这也是头一回哩。”
容秋高高兴兴地“嗳”了一声,端着正丹纸去书案那了。
萧挽澜将书搁在罗汉榻的矮几上,也跟着走了过去。写春联这东西还真是第一次,她凝神想了想,本打算写“绿珠别其三分景,红梅正报万家春”这联。
可提笔写了,又觉得太平常了些。
左思右想之下,许久也没拿好主意。
这时候容夏从外面进来,见着这主仆二人守在书案前,便笑着走过去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萧挽澜正想的头疼,听容夏这一说,便搁下笔道:“那出去瞧瞧。”
容夏怕萧挽澜受凉,给她披了斗篷戴了兜帽,还灌了个汤婆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