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据她所读的朝阳国正史野史,全都没有阿迎的相关记载……千年后,无人知晓,曾有位女子,替夫从军,为家而战。

秦九酝喜欢田野考古,热衷享受自己挖掘出的文物,还原历史抑或某位古人事迹的那一瞬间的感受;她曾发誓,要让那些被历史长河埋葬的文明,让那些泯没在浩荡齿轮下的古人,重见天日,传唱千古。

所以,纵然她自认冷漠非善类,如今见阿迎这般的英勇人物竟没后人知晓,难得有些唏嘘。

她祈祷,将来考古学者挖掘古城时能找到有关阿迎的物件,证明很久很久以前,曾有那么一位奇女子,为爱人卸下红装,穿上战袍,八百里刀山血海躺过……换来的却是与所爱天人永隔。

秦九酝深吸口气,收回视线,余光蓦地留意到今朝向自己走来,不禁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信我不会将你我的合作告诉空门教?

经由老和尚被逼无奈的翻译,今朝于秦九酝旁侧驻足,微微扭头凝视她,“眼神不同。”

他和空门教交锋多年,清楚空门教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神态。

随即,他瞧秦九酝欲言又止,便举步迈出小院,语气平静:“有话,问。”

秦九酝迟疑须臾,终是认为现在外人多,于是挑了个分量不重又有点在意的疑惑:“你是鬼,我以后会不会看不到你?”

语毕,她默默在心底补充:出城以后。

她讲得模糊,今朝听了回首,半边侧脸逆着月华,令人瞧不清他神情,独听他毫无起伏的嗓音随风飘来,“我会让你看到的。”

秦九酝耸耸肩,不再闲聊。

两人似乎是在另外一个加密的频道,一番交谈听得小院内一干人满脸懵逼。

陈恩童想半天没懂,就不多费脑子了,忙拖着秦九酝一起开始找寻刘爷爷的荷包,期间瞄了瞄木门外的今朝背影,纳闷:“他怎么还不走?”

秦九酝眼尾一撇,因为他在等我。

两人一个敷衍一个认真的搜了一圈,终末在水桶里找到了钱袋,交还给刘爷爷后就告辞离开。

“他为什么跟着我们啊?”

行走在幽僻小巷时,陈恩童每走三步便悄悄瞟一眼秦九酝身侧的今朝,终于忍不住咬耳根,“你没惹人家吧?他可是古城游戏点名通报的头号危险分子!”

秦九酝安抚地捏捏她胳膊,暗道:慌啥?他只是要跟我回家。

几人气氛诡异的走到小巷口,发现有几位穿着现代服饰,浑身血污的鬼影堵在那里,眼神空洞,却在见到他们时仿佛被人按下开关,迅速朝他们扑来!

卧草!

秦九酝立即刹车,刚准备拽着陈恩童跑就看到鬼影越过她们,直冲怂怂跟在她们后边的老和尚!

“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自背后响起,一股热热的液体溅到秦九酝脚踝。

“救命救命……”

和尚声若游丝的求救声传来,然而隐隐意识到什么的秦九酝同陈恩童僵直着身体,没胆回头。

“噗嗤。”林珩幸灾乐祸,“你怕什么啊?当初你带着这些人放血的时候,想过今天吗?想过现在吗?你以为请你那敬爱的教主把他们的冤魂赶出城,你再躲在城内就安全了?潇洒了这么久,该还啦哈哈……将军一笔一笔的记着你们所有罪过呢!”

秦九酝惊恐不定,为了转移注意力,闻言不由地睨向正与自己并肩而立的今朝。她猜到今朝不会轻饶和尚,谁知他竟直接要了人性命。

此刻,在秦九酝心底,这位从不走寻常路的青年,与史书上那位运筹帷幄,用兵如神的冠军侯,彻底融合成一人。

他会铭记已然离去的下属;会看似凶狠,实则好心地驱赶被空门教不怀好意带入城的青少年;会不动声色的记着无辜枉死者的人数,并在合适之际给他们自我报仇的机会;会在死后千年,察觉为祸一方的空门教主离开后当仁不让地追出城逮捕。

他是,冠军侯,今朝。

不知是不是秦九酝盯得太久,今朝斜乜她一眼,薄唇微抿,片刻后两指轻轻捏住她食指,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久经沙场的将军,似在嫌弃她这点小场面都受不了,所以勉为其难地领她离开。

秦九酝眉心一跳,食指的冰凉触感瞬息流遍四肢百骸,却浇不灭她那包裹在重重肋骨中的滚烫……

不对不对不对!

秦九酝低眸,意识到危险的她强制自己稳住心神。

“恩恩。”她稍一用力抽出手指,望向吓得就快原地飞升的死党,板着脸从容的寻找话题,安抚死党,一反常态的不断攀谈。

后半夜怎么过的秦九酝不记得了,待两人追随铜铃声胡里胡涂的回到郊区公路旁,晨风扑面拂来,她才恍然回神——他们出城了。

本次参与游戏活动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秦九酝拿手机叫了车,继而站在陈恩童身前替她挡风,静了须臾,情不自禁地抬手,凝视掌心的玉戒,低低询问:“你出来了吗?”

话落,她才记起两人语言不通,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垂下手,心底腹诽:我是什么傻子?

岂料下一秒,秦九酝蓦地感到眉间一凉,坊镳一滴冰水坠落……末了目前渐渐显现一道颀颀的黑色身影。

今朝站在她一步外,匀长的食指轻点她眉心,隽拔的面容神色寡淡,任凭北风如何呼啸就是无法令他那双俊目泛起一丝波澜,却瞧得秦九酝心跳愈来愈快,耳畔似乎再度响起了他那句平静的话——

“我会让你看到的。”

也仅有她能看到。

偌大个现世,独她能看见他。

怔愣间,秦九酝瞧着今朝淡色薄唇微张,语意冷淡:“心跳快,疑有病,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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