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绿茵闻言失神片刻,破颜欢笑:“那些诗,并非阿应写给小女的。他……仅仅是帮忙转送。”

嗯?

秦九酝一怔,望着绿茵笑得眼眶湿润,语调哀伤:“小女起初也以为是阿应的,故而每一纸回复都写的情意绵绵。

“那段日子,小女总臆想着,该什么时候赎身离开;阿应又会择哪一天良辰与小女成亲生子……多年卖艺,小女存了些钱财,阿应也是能吃苦的,小女有信心能同他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可……”绿茵瞅着不知名一处出神,“由于小女不好意思,不敢和阿应当面谈话,纸条是托人转交,所以始终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直至有一回,纸上写着让小女夜间到后院寻他幽会。

“小女满怀期待地前往,等候在那儿的……却是史书生。”

绿茵笑得浑身发抖,“直到那时我方知道,写诗者……实则是史书生!”

史……

秦九酝此才想起,在踏入青楼之际见到的第一场地缚灵现象——带人强-暴绿茵的,不正是姓史吗?!

“尽管小女惊讶不已,但仍如实解释误会,妄他宽恕……”

绿茵大笑摇头,“这是小女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因为小女平日卖艺不卖身,素有清高不可染指的名声。史书生得了小女几条情诗,得意地四处宣扬,奈何无人信他,于是史书生约了小女到后院,并携了两名友人过来替他作证……

“他沾沾自喜地来,却听到小女早已心有所属,爱的还是青楼龟公……哈哈哈……你讲讲,小女是不是在当场扇他脸?小女是不是傻?哈哈哈……”

秦九酝隐隐料到了什么,拧眉把茶盏推回给她,“别说了。”

“不……”绿茵攥着她手腕,态度坚决,“史书生面皮在友人跟前丢尽,狼狈不堪,连声追问小女,阿应有什么好?

“小女如实作答。可阿应的奴籍注定了,他即使在小女眼内是宝儿,于旁人目中依然是草。

“史书生彼时刚考了秀才,又在替县主簿办事,正是最风光的时候,忽然遭受了小女一耳光,且小女为的还是一个低贱的奴隶!

“哈哈哈……史书生勃然大怒,当场将小女拖到后院马厩,强、强……要了小女……”

千年前无助哭喊的噩梦袭击心房,绿茵终究维持不住笑颜,泣血涟如地道:

“小女怕啊……小女求饶,叫的满院都听的到……但只有阿应出来施救!其他人……老-鸨怨小女不单拒绝贾商人,甚而要和阿应走,她少赚了一大笔钱,精心栽培的摇钱树也没了,哪儿还愿意为小女冲撞史书生?

“往常姐妹相称的朋友,要么是畏惧,要么是忌妒小女无须放下-身段斟茶倒酒便能吸引一波人,争着抢着帮小女赎身……哈哈哈,小女直到那时才明白,无形里,小女已得罪了这么多人……直至那时才清醒地认识到,不论小女平日多么清高都没用!草就是草,奴便是奴,真正身居高位者想杀小女,也是没人敢阻拦的……”

秦九酝蹙眉。

古代的高低贵贱便是如此残酷……

“而唯一肯救小女的阿应,很快被史书生的两名友人打倒了……并且遭他们划了一刀!”绿茵紧紧抓着秦九酝手腕,泣不成声:

“这一晚的变故令阿应心-性大变!

“不久后,他离开了小女,离开了楼院。所有人都不晓得他去哪儿了,只瞧到他赚得盆满钵溢,为小女赎身,替小女安家,让小女过上了侍女围绕、吃穿不愁的日子。

“可小女因着他几分情谊,知道他在替空门教做事……做的,尽是些刀尖舔血、被朝廷查到就人头落地的勾当!

“一贯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著称的空门教竟然在偷偷拐卖孩童、通敌叛国敛财!他们还在私自锻造兵器……这,这不是要造反吗?!

“小女惴惴不安,苦劝阿应回头……奈何他不愿啊,他说要为小女报仇……”

绿茵无措地摇着头,“小女没有任夫人的大义,独独挂念阿应,故而从始至终除了劝导阿应,便不清楚也不敢再做些别的什么……

“于是,小女眼睁睁望着他,杀了史书生及其两位友人。小女以为,仇报了,他便愿意回来了……

“然而他犹不解恨,又放火焚毁青楼!

“小女质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小女:因为他们当初对小女的事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小女到底是俗人,小女感动过,但很快就觉毛骨悚然。小女想到,楼里不止有彼时袖手旁观的人啊!还有许许多多恰巧歇在那儿的客官,且三年过去了,整座楼走了多少旧人,又来了多少新人!他们难道不无辜吗?!阿应怎么能一把火全烧了!?

“从此,小女曾试着阻遏他再滥杀无辜……

“不过没用……阿应完全变了!他借着帮空门教做事为由,把以往给他同小女难堪的人全杀了!连仅仅是咒骂过他一句的老人都不放过!

“小女不知该怎么办……唯有看着他的恶越做越大,最终致使满城的血雨腥风!

“其实……小女何曾不是他的帮凶呢?可小女委实狠不下心报官,小女做不到亲手送他去死啊!”

秦九酝默然,情绪复杂难明,“所以,你现在帮我们是要赎罪?”

“不是。”绿茵擦拭泪水,“小女讲了,小女俗人一个,心中没有大义,独有阿应。

“但空门教蛊惑他,利用他!在他成鬼惨遭黑甲军阿迎追杀之际,漠不关心他!他回不来了!我要帮他报仇!轮到我替他报仇了……”

绿茵说到末尾,双眸渐渐发红,言语混乱,像神志不清。

周遭狂风大作,绿茵流着血泪,喃喃:“我要报仇……”

一道风刃刮来!

卧草!

秦九酝捂着被吹得生痛的俏脸,搞不懂这是怎么了?

风愈来愈大,一道一道的划过秦九酝手、脖颈等裸-露在外的肌肤。大小姐咬牙站起身,欲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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